歸無咎心頭一凜,即便流脈中的核心力量盡在此處,單憑舒永延、藏經閣那老者、以及眼前雲幽流等八人,也足以對宗脈六姓占得相當大的優勢。
就算華氏有大陣為倚仗,若先將其餘五家逐一剪除,最終再圍困華氏,也無不勝之理。流脈諸家之所以未選擇這一條路,而是決定一舉先粉碎華氏。乃是因為誅其首腦之後,其餘諸族有望風而降、消化吸收的可能。
站在舒永延的立場上,他所要的是整合、繼承一個完整的星月門的力量,而不是一個殘破不全、元氣大傷的爛攤子。
歸無咎自信點頭道:“此事甚易,萬事俱備。”
舒永延很是滿意,點頭道:“在‘覺迷望氣’之陣內,歸道友功行遠在艾無悲、華思南之上,無有疑問。恐怕他二人聯手,也奈何不得你。”
“隻是‘覺迷陣’一旦生出變故,華氏元嬰真人,甚至執事長老一流的人物,極有可能親自入內勘探。縱然歸道友底牌豐厚不可測度,但此事既是星月門委托道友援手,絕沒有教歸道友平白破費、動用自家手段的道理。”
“舒某有一物相贈,還望歸道友笑納。”
舒永延右手一抖,三指捏住一物,形如寸許長短的箭頭,緩緩拋到歸無咎麵前。續道:“此寶名為‘無鋒箭’,一旦發動,足能護佑道友六個時辰。即便元嬰三重境者,也侵害不得。”完將此寶的禦使法訣一並傳了。
能夠抵擋元嬰真人六個時辰的寶物,就算是越衡宗內,也甚是珍貴了。
舒永延不但是一位元嬰四重境真人,更是一派宗主。其言語行事,是半分也錯亂不得的。歸無咎聽得分明,舒永延所是“相贈”而非“相借”,他倒當真舍得。
歸無咎摩挲手中箭頭,此物雖,分量卻沉甸甸的,怕不是有三四千斤重。尤其鋒芒銳利之處,冷光四溢,比之刀刃槍尖也未必差了。但不知為何,此物卻反而起了一個“無鋒箭”的名頭。
歸無咎意味深長的抬頭,和舒永延對視一眼。舒永延原本清如止水的雙眸中,似乎有一縷鋒芒如雲霞飛過,隨後煙消雲散。
無論是“相贈”還是“相借”,對方乃是真心實意護佑自己周全,乃是其刻意要傳達的信號。
歸無咎甚為滿意,泰然道:“以舒宗主麾下實力,攻其不備掃滅華氏。恐怕半個時辰也嫌多。有此寶護身,歸某定能無恙,謝過舒宗主厚賜。”
歸無咎倒是並未客氣,一句推讓的話也沒,便將此物收入囊中。
此言一出,舒永延並不意外,隻一笑而過。但身後八位三重境真人,卻有數位麵目不豫。尤其是雲幽流身畔那位身材高大的黃袍修士,更是眸中突然射出冷光,罩定歸無咎身上徘徊不離。
歸無咎和星月門、舒永延既有盟約。此人居然毫不掩飾的展露自身敵意,歸無咎皺眉一思,立即有了幾分猜測。
拱手一禮,對著這黃袍修士道:“當年之敵,今日之友。白雲蒼狗,孰能逆料?姑且不異日劃界荒海的收益。單單今次破滅宗脈六家,想必以在座諸位真人的首義之功,背後族門便可輕易取代了宗脈六族的地位吧?和五代才可得到一次挑戰機會相比,孰優孰劣?”
黃袍修士這副神情。歸無咎大致估量,此人多半是王木霸、沈林心、楚飛揚等五人背後的某一家族主。這數人在流脈族中和華思南、言玄石、原氏雙雄等在宗脈中地位相當,有的位輩還高了半輩,無一不承載著族門莫大的希望。
折在自己手上,心中沒有怨恨那是不可能的。
舒永延貌似誠摯的道:“歸道友所料不差。不過道友但知其一,未知其二。舒某和流脈諸家既與道友成盟,往事自然不必再提,也不能再提。”
“方才陳長老一時失態,乃是由於‘無鋒箭’在本門也是一樁重寶,本擬賜予流脈下一代的掌舵人物。陳長老孫女陳湘琴即是最有希望獲得此物的後輩之一。憶及往事,睹物思人,難免傷心。”
歸無咎訝然道:“陳湘琴?”
舒永延默然道:“探玄會中,化名沈林心的便是。”
歸無咎出神半晌,忽然縱懷一笑道:“歸某道途經曆尚淺,大爭鬥,多並無出彩之處。不過斬殺陳湘琴道友卻是例外,堪稱是令人十分難忘的一戰。惜哉!快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