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公主殿下的道行修煉,因方才的一曲得到了極大的好處。
未衷定睛觀覽,心中除了打破迷津之喜外,更有一絲打通真幻之別的快意。
未衷所修《十二上玄經》中有一副冊名為《元序章》,當中記載一部法訣,名為《四引導法》。
這一部分經文,說的是有四種特殊體質,雖然道法大成之後各自有不俗效用,但在修行途中卻會各自遇到一道難關,需要以秘法化解。針對四種特殊體質,各有一部法門,合稱《四引導法》。
其中一種特殊體質,名為“混沌無定”。此體質修煉各類神通道術有著極佳的兼容性,全無壁壘可言。但是有一樁不妙,一旦其人進入神氣法力收斂如一的狀態時,便如一隻精力充沛的猴子被捆縛住,時時掙脫不得。
副作用也愈發彰顯——
此人便進入混沌如醉之境,感知偏差。
其實常時倒也無恙,無非不入定境而已;甚至感應那混沌如醉之境,還有些許好處,儼然修煉之一種。但每到破境關門,此弊端就十分致命了。
因為那時非凝神入定不可。低境界時或許還能通過真寶助力過關,但是到了元嬰境之後,外物已全然無用,非得由本身力量,進入那“定而圓滿”的境界。
經文中所載破解之法,是一道宛若舞曲的步法——《推星步》。陰陽兩道,依法施為,可以用一種特殊的節律,化解收斂之後的五感偏差。
舍緣觀中諸位弟子,並未有一人用得到《四引導法》的;正常情形下未衷隻怕也不易想到。
但是齊玉清在法力收斂和釋放狀態下令未衷“易心術”感應明顯不同,以及齊玉清對於舞蹈的偏好,卻令未衷想到了這一層。
真實法訣用之以幻境中人,立刻令未衷生出“此幻非幻”的明悟來。
齊玉清一曲舞畢,出神良久。其神色雖似鎮定,但其眸中迷離光華之中,卻是透露出仿佛身在夢中的驚詫,較之方才未衷受封行軍書記的衝擊力,不知要勝過多少。
足足百餘息之後,齊玉清回過神來,望著未衷的眼色又發生變化。
躊躇良久,齊玉清貌似試探的言道:“上真?”
未衷麵露驚愕,一副並未聽清的模樣,道:“什麼?”
齊玉清放下心來,隻是眸中不知是驚喜還是失望。
她原來疑心哪一位上真看上了自己的資質,所以傳以秘法。若此猜測是真,眼前這一位大能,道行端的非同小可。但此人既然出言否認,那就定然非是了。
大神通者隱匿身份於市井,固然不算罕見。但此事都是點到為止,斷然沒有被人識破之後還繼續裝聾作啞的。
莫非眼前之人,真的是自己的天降福星?
正在此時,空中忽地劃過一道熾烈青色遁光。遁及齊玉清等人正上方立刻止住,然後緩緩落下。
那遁光遙望去便極為濃烈,不像是人煙光遁;落地之後,未衷定睛一望,果是如此——竟是一座四頭靈鹿牽引的敞頂車駕,通體整玉雕成,左右各九道龍紋,隱隱有禁製相連。
一先一後,二人踏步而出。
當先這一位,麵色威嚴,方麵碧眼,頭戴一頂紫金冠,身上所著卻是一件樸素的青色常服,顯然十分不相稱。
其後跟隨而出的那人,身量瘦削,手持一柄玉如意,卻是方士打扮。
二人都是元嬰修為。
未衷立刻辨認出來,這兩人都是千秋城中最要緊的人物——當首之人,正是當今朱方國主齊梁,齊玉清之父;而身後那位瘦削方士,卻是朱方皇室八位元嬰境供奉之一,也是齊玉清三位座師中的一位,名柳方遒。
齊玉清快步上前,妙目一動,十分隨意的道:“拜見父皇。”
又微一側身,對柳方遒道:“拜見柳師。”
她對齊梁行禮之時已然十分隨意。其後拜見柳方遒,動作愈發潦草。
齊梁道:“常時也就罷了。但今日可是六月十五。再不回返,可要錯過了修習‘如意止觀法’的時辰。”
齊玉清連連搖頭,笑道:“好教父皇得知,今後隻怕再也不必修持‘如意止觀法’了。”
齊梁、柳方遒都是一怔。
四目一對,齊梁對著齊玉清仔細一打量,納罕道:“你的‘鎖心如醉’之象,似乎大大緩解了。這是……如何做到了?”
齊玉清伸出手指,指了指一旁的未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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