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甲子飛渡 師徒話別(1 / 2)

忽忽然六十年過去。

歸無咎與未衷一起,又完成了第五、六、七次星位觀法。

所習得“明輪”神通附屬的特色法門也是千奇百怪,有借此鎖定敵手方位的,有滋養自身神魂的,也有異化兩界、內外相隔的。

歸無咎隱然悟到,似乎自己所修習的“明輪”之法才是正道, 能夠達到其威力的最高層次;其餘法門,皆是正道不得的情形下所采取的從權之法,本身威力欠缺,以它處的收獲加以補充。

而未衷走的卻是另外一條路,彙同九法之優長,即為她的“明輪”之法。

隻是她的修行進度亦大大放緩了。其原因之一, 是愈往後去, 星辰所在的經緯方位推演愈發困難。但更重要的原因,卻是那回遇見“黃希音”的影響,似乎不是一時的,而是長久的。

自那日起,未衷便一直有些興致闌珊,似乎對於這方世界有一種本能的排斥,隻說那一瞬之所見,盡是死氣。

更多的緣由,也說不出來。

受此幹擾,神氣不振,推演的速度亦大大放緩。

縱然歸無咎指點她修習什麼煉心調和之法,也是收效甚微。

太華島上。

未衷看著麵前的數十枚竹籌,若有所思。

歸無咎立在樹林之畔。

昨日第八處地界的方位已然推演出來了,就在距離太華島東南不過三十餘萬裏的一座島嶼上。以歸無咎的遁法,用不了多久就能趕到。若一意求快,其實昨日便可完成。

但修道人行事一切依乎本心, 所以歸無咎並未去催促。

未衷忽然一笑, 十分輕鬆自然的道:“四哥,走吧。”

歸無咎目光望去, 心中一動。未衷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笑過了。

未衷一臉釋然, 道:“也不知對還是不對。隻是莫名之間心中生出一個念頭,似乎存在了許久的壓抑之意,到了即將散去之時。此心境本來從觀星傳法中來,想必亦當從觀星傳法中去。”

歸無咎微笑道:“好。”

遁光縱去,將近半日之後,算定之地已是愈來愈近了。

推演心中方位,再窺看眼前景象,確認並無失誤,歸無咎不由暗暗詫異。

那處地界最精確的方位,是一座半圓形的島嶼。

但那島嶼周圍三千裏之內,隱約有陣氣連結若隱若現,內外三道,嚴密無比。竟是一座甚是高明的禁陣。

須知前七次所去的地界,無一不是渺無人煙的荒蕪之地,從容施法,也不虞有人窺伺。而這一回的地界,不但落到了人煙聚集之處,甚至還是同為修道人的府邸。

不止如此。

若說以眼前這禁陣的嚴密與規模, 可能是元嬰修士或者什麼隱世宗門花費千百年人力所搭建的護宗大陣;但是此陣法中妙合虛無、與天地氣機雜糅無間的手段,卻是堆砌苦功所不能達到的。

整個元初玄境不過百餘位近道大能, 自己好巧不巧就尋到了其中一位的府邸所在。

歸無咎念頭一動,旋即一伸手。

氣機演化,他與未衷二人,都是隱匿藏形,縱是同境界中人也不能窺見。

然後覷準了時機,歸無咎牽著未衷衣袖,從那陣法運轉的間隔中從容踏入,沒有驚動法陣分毫。欲做到此事,唯有把握住那千分之一個呼吸的縫隙,完成窺見破綻、推演時機方位、一舉遁入整個過程。

二人隱身來到島中,隻見一顆枇杷樹下,一個頭紮方巾的中年人盤坐青石之上;又有一個年輕人侍立一旁。

歸無咎一見之下更是驚奇。原來這兩人不是旁人,正是當年有過兩麵之緣的陸莊,和他的關門弟子來坦之。

細細聽去,陸莊聲音清朗,有條不紊:“你的資質道心,其實在為師之上。隻是修道一途,除非是那等萬古一人的雄傑,否則不是單憑資質高下或道心堅凝就一定能走到終點的。緣法、氣運,乃至一瞬間的抉擇,都缺一不可。為師若非元嬰境後得了幾次機緣,也未必能夠走到今日這一步。”

“再進一步,以為師這般境界而論,其實吾之道行在同道中也算不得頂尖。但這一步許多根基深厚在我之上的道友都未能跨過,而為師卻成功尋到了你,其中因緣,更不是一己之力所能左右。”

“得而不喜,失而無憂。初入道之人皆知此理,但在道途中時時奉行,任何時候都不為色相所謎,以至於逞氣用強,卻是難之又難。”

歸無咎聞言大訝。

如此推心置腹的諄諄教誨,就算是入室弟子,也是極為少見的;仔細揣摩,倒更像是臨行前的交代。穀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