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是前來拜山,卻並非在白鶴宮正殿門口等候,而是孤零零地懸停在千回峰峰頂的方寸之地。
他身材極為魁梧,幾乎比常人要高出一尺有餘。一身鬥笠、蓑衣、芒鞋,腰間卻挽一柄柴刀,試問有哪一個樵夫冒雨伐木呢?除此之外,一張方臉鋒銳逼人,和這身衣著搭配,倒營造出一種超邁脫俗的風采。
歸無咎迎了上來,微笑道:“是蓮台宗的朋友吧?何必故弄玄虛。”
如果來人不知道千回峰最近發生了何事,那麼或許可能是七巧殿藍葉三人的故交。若對方知曉了三日前轟動一時的“升降品會”和“爭山門會”,那麼必然知道此地二易其主,最終歸一家新成立的神秘門派“橫月派”所有。
無論如何,是不可能報出造訪神符門和石祥的名號的。據此判斷,對方對於這裏發生的一切了然於心,隻是故意出言相試而已。
石祥臨終前,蓮台宗將來接收九竅石。蓮台宗的人既然放心將寶物暫時留在宋石二人之手,那麼二家一舉一動自然在他們掌控之中。來人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
中年樵夫會心一笑道:“好眼力。本人華圖,在蓮台宗二十四位掌節行走中行七,執豹頭銀節。請教尊駕的字號家門。”話音未落,將自身氣機放了出來,緊緊盯住歸無咎麵容。
刹那間,一股混凝如鐵,返抱成圓的意蘊在空中流淌,歸無咎可以清晰的感受到,這人一身氣機磅礴洶湧極為雄渾,而盈縮卷舒之間又似乎如如不動。這彌漫廣大的氣機無一遺漏,統禦於一微妙之“中”。
中者,丹也。
來人是一位金丹修士。
以華圖的修為,自然能夠看出歸無咎尚未結丹。
然而他一麵放出自己金丹修士的氣機,同時卻對歸無咎以平輩相稱。這種看似矛盾的做法,既是不明根底的情形下的審慎之策,不失了自家禮數;又是反客為主,對對方施加壓力的暗著。
歸無咎心中暗暗點頭。下界之中,草莽門派自有其生存之道,自己在升降品會上展露的手段並不能夠輕易嚇阻其等。
華圖心中也有自己的計較。隻衝那兩枚疑似珍品以上的符籙,在未明對方虛實之前,他就不會輕舉妄動。何況歸無咎見到自己展露氣機之後,不卑不亢態度從容,更令他高看一眼。
歸無咎道:“在下歸無咎,尊駕直呼其名便可。”
華圖緩緩點頭道:“本人的來意,想必歸道友是清楚的。”
歸無咎微一頷首。
華圖道:“那歸道友將要作何選擇呢?”此言一出,他清冷的目光直視過來。
歸無咎似乎對他的銳利目光毫不介意,爽快道:“在歸某看來,在下有兩個選擇。”
華圖“唔”了一聲,示意歸無咎直言。
歸無咎道:“蓮台宗和宋常風、石祥有何約定,與歸某毫無關係。從私而論,宋氏、石氏與黃氏有血海深仇,黃氏子弟將其誅滅,合乎道義。從公而論,升降品會比鬥甚為公正,手續明白,擂台之上生死自負。現在此物作為戰利品出現在歸某手中,自然沒有將其白交給貴派的道理。這是在下的一種選擇。”
歸無咎此言甚是無理。華圖也不動怒,靜靜的道:“那我想聽聽歸道友的第二個選擇。”
歸無咎笑道:“從情理上看,蓮台宗為了扶植石氏,也是有不少投入的,如那鑄靈丹、符籙、法器。這其中為數不少都已經損毀消耗,無法收回。因此歸某可以給與貴派一些補償,讓貴派也不至於吃了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