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嗞……嗞嗞……嗞嗞……”
王業朦朦朧朧地睜開眼。. .
花板。
白色的花板。
有點脫落的牆皮。
破舊的白熾燈在花板上“嗞嗞”地閃動著……
“這是……”
王業輕輕挪動嘴唇。
兩隻落在他臉上的蒼蠅立刻“嗡嗡嗡”地飛走了,順著旁邊的窗戶縫飛到了陽光明媚的室外。
室外?
王業虛弱地眨了眨眼。
是的,室外。
視線漸漸清晰,他看到自己正躺在一個鋪著白床單的床上,房間陰涼昏暗,麵積局促,旁邊是一個床頭櫃,不遠處還有一個寫字桌。
一扇不大的窗戶對著窗外的藍,一縷陽光從窗口透進來,隱隱能聽“知——知——”的蟬鳴聲。
房間似乎有些日子沒人打掃了,桌櫃上落著淡淡的一層灰塵,牆角結著蜘蛛網,一隻蜘蛛正懶洋洋地躺在網上打瞌睡。
“有點眼熟啊……”
王業輕輕動了動自己的手,身上用力,手腳一陣酥麻後漸漸恢複了知覺。
他坐起身,看到自己正穿著一身藍白條的寬鬆睡衣,像是……
住院部的病服。
王業皺了皺眉,四周的一切是那麼熟悉,隻是好像缺了什麼。
他輕輕看了一眼旁邊的床頭櫃,能看到床頭櫃上的灰塵深淺不一,像是原來有什麼東西擺在那裏……
什麼……東西……
他腦海中突然閃過一條綠色的心電圖線,和那熟悉的“嘟——嘟——嘟——嘟——”……
該不會!?
王業的大腦突然清醒了,困意一掃而空。
他搖了搖頭,“騰”的從床上跳了下來,不敢相信地看著周圍的一切。
殘破的房間,病床,寫字台,還有床頭櫃上那個本應擺著的心電監護儀……
他幾步跑到寫字台旁,能看到寫字台的灰塵上隱隱有一層圓形的印記。
“蛋糕……”王業輕輕呢喃。
是曾經擺放過生日蛋糕的痕跡。
是這裏!
他當然認得這兒!
那個他死前居住的破舊出租公寓,那個他送給語姿生日蛋糕的地方,那個他離開人世的地方……
那個生的終結,死的開始的地方。
王業恍惚地看著四周,心跳加,連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不會錯的!是這裏!
人間……
這裏正是他離開人間的那間屋。
如果真的是這裏的話……
他快步跑到門前,記憶中虛掩的房門已經被關閉鎖死。他立刻擰開門鎖,一把推開門。隻聽“撕拉”一聲,似乎有什麼東西掙斷了。
走出門回頭一看,被掙斷的東西是貼在門外的兩張白色的紙封條,封條紙看上去不新,想來也封了有些日子了。
“d市刑偵支隊16年5月16日封。”
王業輕輕念出封條上的字。
“5月16日……”
如此熟悉的日期。
他當初離世之日,也是高語姿的生日。
再看看那扇門。
71室。
“d市刑偵支隊的封條……是語姿的部門……”
王業看了看四周,他臨死前住的出租公寓比那會兒還要空蕩冷清,想來他死在這裏的事也對這兒的生意影響不。
真的是人間?
王業倒吸了有一口涼氣,喉嚨情不自禁地滾動了一下。
他直接穿著病服光著腳丫順著樓梯大步流星地跑下樓,路過公寓大門時,還看到那個公寓的房東大媽正背對著窗戶,百無聊賴地看她的電視。
好像聽到背後有響聲,房東大媽慢悠悠地轉過頭,卻隻看到一個穿著病服的背影健步如飛地跑出樓去。
“原來有這麼個住戶嗎?”房東大媽迷迷糊糊地撓了撓頭,想了半也沒想起來,又稀裏糊塗地繼續轉回去接著看電視。
王業幾個大步跑出公寓的院,跑到院外的大街上,夏日暖洋洋的陽光灑在他臉上,鼻息間是都市獨有的帶著點尾氣味兒的空氣,街道上車水馬龍,耳邊是門市房五花八門的音樂聲,馬路上“滴滴”的喇叭聲,商場大廈掛著4時輪回播報的電子屏,一些專家正在電子屏裏滔滔不絕,穿著布偶外套的人正頂著烈日在街道上傳單,攤煎餅的大嬸正在旁邊叫賣著她的煎餅,孩子正抓著他媽媽的衣角要吃煎餅,耳邊聒噪的蟬鳴“知——知——知——知——”叫個不停,透著一股子夏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