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嫏嬛負氣,隻顧前奔,錯過了借宿的地方,天黑時他們來到了一處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小路兩旁皆是密林,阮天徹追上來時嫏嬛和納蘭飛花正坐在路邊休息等他。因天色已晚,先時嫏嬛隻看到阮天徹一人身影,心下稍稍舒服,待阮天徹行到麵前,立馬跳下,才看到水玲瓏也在他馬上,一股氣堵在胸口,冷眼旁觀他的舉動。
“小心點。”阮天徹扶水玲瓏下馬後,問道:“不往前趕了嗎?天這麼冷,不如再趕趕,找個地方投宿。”
納蘭飛花道:“不用趕了,天黑看不到路,荒山野嶺走到天亮也未必有住的地方,還不安全,就在林中將就一晚吧。”
“我無所謂,隻是擔心你們姑娘家受不得凍。”阮天徹將目光投向嫏嬛。嫏嬛語帶譏諷到:“我更無所謂,你擔心誰就明說,習武之人,區區寒凍還不在話下,不像人家性嬌體弱,受不得風霜吃不得苦,處處讓人護的。”
阮天徹聽嫏嬛大有醋意,憋住內心的喜悅,嘴上什麼也不說。嫏嬛隻道他默認,越加氣悶於胸。水玲瓏聽到耳內很是不服氣道:“你別話裏有話的,我聽得出來,你在說我,可是你錯了,武功我是不會,但不是嬌生慣養的,露宿荒野的機會我一定不比你少,別小瞧人。”
“是嗎?半夜別怕冷,怕狼叫聲,摟著別人哭鼻子就行。”嫏嬛提醒,滿是不忿。
“不怕,我帶你去生火,再抓些野物來烤著吃。”阮天徹把馬往林中牽,“都進來吧,林裏避風些。”水玲瓏跟上去,摟著阮天徹的胳膊,並肩行著。雀躍道:“太好了,我要吃野雞,我最會烤野雞了,今日讓你嚐嚐我的手藝。”
嫏嬛已是氣不打一處來,欲待不隨他進林,又忍不住想看個究竟。
“進去吧,你一個人留在路邊也無趣。”納蘭飛花丟下一句也牽馬進了樹林。
嫏嬛進到林中時納蘭飛花已坐在火堆旁,阮天徹的馬就在不遠處,卻不見其人。嫏嬛把馬拴好,走到火堆旁,踟躕片刻還是故作漫不經心道:“抓隻野雞也這麼半天,真是有損阮少局主的威名。”
“有那個水玲瓏在,快不了的。我要看著馬匹,要不你去幫幫他們。”納蘭飛花故意給嫏嬛一個去找阮天徹的借口,看她會怎麼做。嫏嬛問:“他們往哪個方向去了?”納蘭飛花手一指,嫏嬛撂下一句:“真夠笨的。”快速尋了去。納蘭飛花望著她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中,歎喟道:“人為什麼總是不珍惜眼前人,直到有了威脅,可能失去時才想要去爭?如果唯有這樣才能讓人明白內心深處的感覺,對賀吾會不會管用呢?”她的心沉沉浮浮煎熬難耐。
嫏嬛很快發現了阮天徹和水玲瓏的身影,她沒有立即上前,躲在一邊窺視。水玲瓏拽著阮天徹的衣襟,貼在他身後,二人輕手輕腳行著,目光皆注視同一個方向,像是盯緊了什麼。阮天徹忽然停下腳步,拔劍出鞘,回頭對水玲瓏道:“別怕,快鬆手,我把它抓來給你烤著吃。”水玲瓏猶豫了一下,慢慢鬆開了手:“那是隻什麼?”“抓住了就知道。”阮天徹飛身一劍刺向枯草敗枝叢。隻聽一陣踢騰聲,很快安靜了下來。阮天徹提劍撥開枯枝,將那物拎起,卻是一隻狐狸。水玲瓏離得遠看不分明,問道:“是什麼?”阮天徹一邊向她走近一邊騙她道:“是隻小狼,定是肉嫩味美,你有口福了。”水玲瓏忙迎上去看究竟,喜道:“那就快回去吧,別再碰到什麼猛獸,怪嚇人的。”阮天徹把手裏的狐狸遞到她麵前:“你來拿,我剛剛聽到那邊有動靜,說不定是野雞。”水玲瓏忙把手一縮:“血淋淋的,我不拿,快回去吧,你不擔心那個嫏嬛走掉了?”
躲在不遠處的嫏嬛聽水玲瓏提到自己,屏氣聽阮天徹如何作答。
“當然擔心了,她是我最珍視的女人,可惜我不是她心裏的人。要走要留我能決定嗎?隨她高興吧。”阮天徹麵現哀色,無奈道。水玲瓏伸手過去,嫏嬛以為她是去接阮天徹手上的狐狸,卻見她一直抓著阮天徹拎著狐狸的那隻手不放,阮天徹任她抓著,微笑道:“你這是在同情我嗎?”水玲瓏猛然撲入他懷內柔聲道:“她心裏沒你,我可以把你裝進心裏,你是我見過最好的男人,隻要你願意,我會一心一意對你好。”阮天徹對女人的示好司空見慣,不慌不忙道:“天下女人何其多,對阮某願付一心的何止一二,可惜的是我管不住自己的心,做不到任誰都行。等嫏嬛從我的心裏消失後再說吧。”說著他把手中的死狐狸拎得離水玲瓏的臉近些,故意高聲道:“哎呀!好大的味道,這狼怎麼長得尖鼻狹眼的?”水玲瓏也聞到好大一股狐臭味,扭頭細辨,分明是隻狐狸。再看阮天徹一臉促狹的笑,恍然,伸手照他臉上一捏,嗔怪道:“你成心捉弄我,看你那張臉我就想咬一口,罰你今日一定要讓我吃到野雞。”
阮天徹好奇地瞅了水玲瓏片刻,問道:“你一個姑娘家為何孤身一人到處走?你父母都不管你嗎?武功不會,膽子倒不小。”
“我沒有父母,孤家寡人自然不會有人管,這世上不會武功的人多了,有什麼稀罕。與人打交道又不是憑功夫,我長這麼大海沒吃過別人的虧呢,現在有了你更不用擔心了。”水玲瓏道,指指阮天徹手裏那隻死狐狸,“你還不扔了它,臭死了,又吃不得。”
阮天徹很欣賞她自自然然,我行我素的樣子,遂將那狐狸用力向遠處一丟,不偏不倚剛好落在嫏嬛腳邊。嫏嬛於樹後正想發作,不遠處的兩隻野雞受驚飛起,嫏嬛眼疾手快,縱身起落,兩隻野雞便被她一手一隻提足倒掛。阮天徹對她的身影再熟悉不過,見她忽然出現,立刻明白定是早就藏身那裏。想到水玲瓏剛才對自己的舉動,故作鎮定走過去道:“還是你厲害,一出手就是兩隻野雞,我尋了半天也隻劍殺一隻吃不得的狐狸而已。”水玲瓏緊緊跟著阮天徹也站在嫏嬛麵前,掩不住興奮地道:“謝謝嫏嬛,你真厲害!我烤給大家吃。”
嫏嬛看著眼前二人毫不避忌,親密的樣子,心內憋氣卻無從發作,將手中野雞遞給阮天徹:“給你處理吧。”阮天徹接過,道句:“謝了。”扭頭叫上水玲瓏就走。水玲瓏摟著他的胳膊歡快的像個孩子。嫏嬛怔了,阮天徹對她的客氣,在她麵前與水玲瓏無所顧忌的肢體接觸都在向她提示,他已開始要把她從內心放棄。雖然她心心念念著陳禦陽,但一直讓她以為是自己獨有的東西忽然不再是她獨享,她開始不甘心,這激發了她女人不能自持的嫉妒和占有欲。當她醒過神來時,發現自己對阮天徹與別的女人接觸的在意越來越著緊,暗自道:“定是我太好勝了,我對阮天徹肯定不會有感情,我心裏明明隻有師兄。會生氣他和別的女人走得近,不過是私心作祟。自己的東西被人強占,任誰也會不快,都怪阮天徹總是提醒我他的心是我的,被他潛移默化了。反正我不喜歡他,有人纏著他,他也認了,我該開心鬆口氣的,隨他去好了,隻要能找到師兄,管別人做什麼?”她如此告誡自己,向火堆出走去。
遠遠地嫏嬛就已看到火堆旁阮天徹和水玲瓏一人拿一雞在烤,水玲瓏依然挨著他坐著,二人有說有笑。納蘭飛花默默坐在他們對麵,一臉愁容。人生就是這樣,各懷心事,各有各的人生。她有她的喜,你有你的憂,何必再讓旁人影響自己的情緒?於是嫏嬛吐一口氣,讓甜美的微笑爬上臉,輕快地走到火堆旁,坐在阮天徹另一邊,道:“動作很快嘛,這就烤上了?”
阮天徹扭頭看嫏嬛,剛要應她的話就聽另一旁的水玲瓏高聲愉悅的聲音道:“你沒看到,阮哥哥可厲害了,唰唰唰幾劍,一隻雞就剝好了,怎麼會有長得這麼好看,身手還這麼厲害的男人?太讓我驚喜了!我要跟著他,跟他在一起既有安全感又開心。”
嫏嬛臉上的笑變得有些不自然:“那是因為你沒見過比他更厲害的。”
“反正他是我見過最好的,包括你那個師兄辛卸日,都不及他。”水玲瓏不服氣道:“我走南闖北,去過的地方,見過的人比你們在坐的任何一人都多,我就不信還有比阮哥哥好的。”
嫏嬛被水玲瓏的話戳中了,臉色愈加的難看起來。阮天徹道:“玲瓏,做人要含蓄些,就算你覺得阮哥哥是最好的,也不要在別人麵前刻意強調。天下那麼多男人和女人,每個人心中都有自己認為最好的那個,雖然在不同時間也會有變,但此刻我在人家心裏不及某人,這很正常,沒什麼號爭論的。”
“阮哥哥說的真好,太有道理了,玲玲聽你的。”水玲瓏一副崇拜到五體投地的表情,抓住阮天徹那隻閑著的手放到心口,雙眼放光盯著阮天徹的臉。她這一舉動嚇怔了嫏嬛和納蘭飛花,直令二人瞠目結舌,不敢相信時間哪有以為良家女子會將一個才認識不久的男人的手放到胸前?阮天徹亦驚得手一抖,故作鎮定,慢慢把手抽出,語重心長道:“玲瓏啊,女人呢,要懂得矜持,男女授受不親你知道嗎?怎可把男人的手放到胸口,讓人看了以為你是不正經的女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