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蝴蝶出九山(1 / 3)

“嘲風把主人先放下來,你的腿在流血。”麒麟道,伸手去接他背上的林凡子,嘲風先時憑著一股硬是挨著把林凡子背了出來,此時身心一放鬆,直覺一陣頭暈向前栽去,幸而林飄颻扶住了他。

西門百裏掃視眾人各個臉色微有泛青,顯是中毒跡象,他從懷內取出一包藥分給個人服下,“此藥未必能將你們體內毒盡除,卻必定是有益的。我帶你們去一處,先避避,等大家解了毒再走。”

“西門兄,我爹可還好?”林飄颻抑不住地焦愁,西門百裏溫柔地眼神望向她:“有我在別擔心,我來背你爹。”他快速將林凡子托上背,示意大家跟他走。螭吻和狻猊抬起嘲風一行人匆匆又行。

就在天山上,離天山派不過五裏多的西麵有一舍,靠山壁而建,舍前小小一湖。西門百裏徑帶他們入舍內,裏麵破舊,空無一物。西門百裏把林凡子交給麒麟,他去到靠山壁牆邊,在其中兩塊石上同時按下,壁上一門霍然開啟,卻是別有洞室。眾人隨他入內,點亮內部燈燭,不小一洞可見。裏麵藥味彌漫,林飄颻直覺似曾相識。

洞內一草席,林凡子和嘲風並躺於上,西門百裏開始為諸人挨個把脈探傷情輕重。林凡子因傷重體弱,雖先就服了他的藥還是中了毒,可為凶險。他怕林飄颻過於憂心,沒有明說,其他人都還能抵,嘲風腿上傷口又引了一種毒至體內,不得不先治他。

“飄颻你可還有力,可先為你爹療傷逼毒,把他體內的毒逼向左手少衝、關衝二穴,待會兒我來施針引毒出體。”西門百裏問,關切地打量林飄颻的臉,林飄颻點頭依他言去做,他回頭對諸人道:“你們可自行試著逼毒,若做不到我再來想辦法。”

洞內安靜了下來,西門百裏在嘲風腿傷周圍紮了數根金針,又在他身上推拿,反複多次,有黑血從傷口處流出,嘲風才悠悠醒轉。

一個時辰過去了,諸人中唯有楊子昭麵色紅潤了起來,他見大家都汗涔涔的不得驅毒,道:“別費力了,我已明白大夥兒中的毒是什麼,那些毒氣不但吸了有害,還會從我們的肌膚滲入,隻要熬好藥水把身體泡在內,毛孔張開藥入體與毒相克著,很容易逼出。

西門百裏對楊子昭刮目,“老先生是什麼人?從未見過,對醫藥療傷似有研究。”

“老朽楊某,無名之輩,活到一把年紀,多少見過些東西,不足為奇。倒是你不像一般人,佩服得很。”楊子昭道。

“他是我九冰山的楊先生。”嘲風感恩西門百裏救命,忙向其相告。西門百裏向楊子昭拱手道:“楊先生要什麼藥盡管說,我去弄。”於是楊子昭便說了十幾味藥,西門百裏笑望洞內深處一筐筐草藥,還未開口楊子昭即道:“我陪你一起去取,你這裏盡有的。”西門百裏目光一亮,“不如就由楊先生取藥,我去尋個大木桶來。”

西門百裏出去尋木桶,楊子昭去洞深處取藥,憑著靈敏的嗅覺他很快找齊了那些藥。同時他也被這洞內的藏藥震到,藥的數量之多,名藥之眾他已多年未在一處見過,想來見到此景時還是年少時在易容老怪的住處,真真往事如煙,歲如白駒過隙,他不由一聲歎息。

林飄颻中間休息了兩次,於第三次時才將林凡子體內的毒逼到了左手少衝、關衝二穴,偏西門百裏出去未歸,楊子昭便自告奮勇為林凡子施針。金針紮下,毒血順針排出,九冰山臉上都喜悅難掩,狻猊甚至淚光點點道:“主人為救我傷重,若有萬一我萬死難辭其咎,老天有眼,望主人重回龍虎之威。”

楊子昭為林凡子把脈,臉上又惋惜之意,林飄颻以為有異,拉著楊子昭求問詳情。楊子昭道:“你爹傷得太重,命或有救,武功怕會盡失。天山真主一掌何來如此威力?”楊子昭覺奇。九冰山幾位山主大駭,麒麟哽咽道:“失去武功就等於要了主人的命,他那麼要強不會以一個廢身立於天地間。楊先生可有什麼辦法?”

楊子昭緩緩搖頭,“他筋脈受損,沒有辦法,華佗在世也無能為力。”

狻猊更是自責不已,“主人不該為我一人來涉險,都是我的過,天上人間我都要追隨主人!主人若死我亦死!”

“我也是!”嘲風馬上附和。

“別衝動,先瞞著主人,我們再想辦法。”麒麟山主安撫眾人。

“瞞是瞞不住的,主人心細如發絲,一旦醒轉很快便會發覺,還是盡快想到解決之法為好。”螭吻說著看向林飄颻,“我曾聽聞蝴蝶劍的內功心法很是厲害,可複一切傷殘,使人內力倍增。你是主人嫡親的女兒,又是蝴蝶劍傳人,不知可願將蝴蝶劍心法授予你爹救他活命?我先在此求你了。”說著螭吻“咚”的跪地,以頭相叩。林飄颻本正為父親傷情,六神無主,偶又聽螭吻提到蝴蝶劍心內更是亂上加亂,緊接著他的跪求讓她措手不及,慌忙去攙扶,“螭吻山主不可如此,他是我爹,焉能不救?”

楊子昭眉頭深鎖看著林飄颻作何決,蝴蝶劍是不能落入九冰山手中的。

麒麟聽聞林飄颻和螭吻交談頗為喜出望外,亦激動上前道:“若真如此,麒麟願一生為奴報答大小姐!”林飄颻默然片許,點頭,“會的,我一定會救父親的。”麒麟和螭吻互望一眼,鬆一口氣。楊子昭和飛魚焉看過來的眼神皆為複雜。

西門百裏回來了,托著一隻沐浴用的大木桶,擦著洞門兩邊才進去的。去湖中拎水,生火熬藥,忙了好一陣才得消停。林凡子未醒,嘲風是第一個進木桶逼毒的,林飄颻因男女有別出到洞外回避,楊子昭不放心也跟了來。

日在西天,林飄颻仰頭望天,再眺遠方,心裏千頭萬緒糾纏:“眼看離赴昆侖派約已隻剩兩、三日,父親生死難料,我怎能離去?蝴蝶劍心法我已擅自傳給賀吾,已是背棄對外婆的誓言,再傳給父親更是一錯再錯。況且父親是九冰山的頭目,是為中原武林不齒的邪毒之派首領。皆傳父親狠毒無情,方丈大師他們還專到九冰山提醒我不能將蝴蝶劍錯傳,以遺禍。我是作了保證的,眼下我該怎麼辦?他是我爹,唯一的親人,我不能不救他。”

“丫頭,我們到那湖邊走走。”楊子昭在林飄颻身後道,林飄颻回頭見是他,微一點頭。

清澈的湖水倒映著藍天白雲,湖底的石頭清晰可見,與倒影相映成趣。林飄颻不見它的清,隻感心的亂,眉頭不開。

“你真要把蝴蝶劍內功心法給你爹嗎?”楊子昭問。林飄颻奇怪他會有此一問,他可是九冰山的人呀,該樂於見到林凡子好起來的才對。因問:“你不希望我給我爹?”

“他是你爹,我隻是問問。”楊子昭道,“我隻是擔心蝴蝶劍知道的人越多麻煩也會越多。”

“其實你們都不相信我爹的為人對不對?說實話我心裏也沒底。”林飄颻道,悲哀的神色。她又問:“我爹何時會醒?”

“快了。”楊子昭道,“他的傷已被你穩住,接下來隻待他醒轉,用蝴蝶劍內功自修自複即可。”

林飄颻又想到賀吾當日傷重,她傳心法給他自療,喃喃:“我爹也是為救我才受得傷,隻是心法沒有招數該不會像別人說的那麼可怖吧?我想我也許能勸爹放下爭殺。”

“以我對你爹的了解,他的野心不止一點,不會為誰妥協,你該勸他收心,既放下何不徹底放下?失了武功才能讓他真正不爭不奪。”楊子昭道。

林飄颻瞪大了眼,“那他會因失去武功去死嗎?”

楊子昭沉默片刻,“你不是相信他會聽你勸嗎?何不試著勸他放棄?”

林飄颻明白了,會的,林凡子會因失去武功去死,便默不作聲。楊子昭心疼她,不想為難她,輕歎口氣,思道:“看來我楊子昭終是不得好死,隻要丫頭不難過,由她去。大不了真有林凡子行惡那一天我舍上這條老命來阻止。隻願那天來得晚些,丫頭它日有歸處,走得遠些,別看到這一切。也許注定我和丫頭祖孫一世不得相認。”

日落西山,暮靄微籠。西門百裏出來提水,林飄颻和楊子昭才同他一起返回洞內。林凡子已醒來,見林飄颻進來臉上露出一絲笑,“你沒事爹便安心了。”一句話林飄颻淚水撲簌簌落下。是呀,一個肯為她死的父親怎會不顧她心安行她不喜之事呢?她決心把蝴蝶劍心法給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