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的餘暉斜照在清澈的湖麵上,清澈的湖水被映染得一片血紅。
“林東野,有什麼話就趕緊說吧。”
湖邊的四角亭子裏,一黑一白兩個身影並肩而立,兩人之間隔著三尺遠,白色的身影閑閑地看著湖麵上的殘陽,黑色的身影卻是在凝視著白色身影。
“雪兒……”林東野才剛開口,就被林婧雪平淡的聲音打斷了。
“林東野,請叫我林婧雪,或者……蘇夫人。”
明明是很平淡的一句話,林東野的臉色卻一下子刷白了,他的眸光暗湧,定定地看著林婧雪,艱難地開口,“雪兒,你我之間,非得要像如今這般嗎?你是否忘了我們曾經的約定?”
既然你是我的夫君,那我便喚你東野吧。
原來夫人的乳名是雪兒,這個名字純淨悅耳,以後我便喚你雪兒了。
曾經的話猶言在耳,隻是如今的兩人卻已經物是人非。
林婧雪看著那湖水上的一片殘紅,心中平靜如波。
“你也說了,那是曾經的約定。”林婧雪轉過頭,眸色淡然地看著林東野,“我離開將軍府時就說過,從前過往隻當過眼煙雲。本來逝者如斯,我也不想舊事重提,但林將軍如此健忘,便容不得我問一句,當日說了什麼林將軍可還記得?”
林婧雪的眸光清澈如鴻泉,幹淨透明。
林東野看著這樣的林婧雪,心中那才因為見到林婧雪消下去的絞痛感又一陣陣湧了上來,他緊緊地捏住了自己的拳頭,以防讓林婧雪看出異樣來。
當日在瀟湘苑暈死過去之後,他醒來第一件事情,就是讓人備馬去北朝。
他從來不曾那麼想見林婧雪一麵,他想對她說,對不起,從前都是我誤會你了,以往種種都是我的錯,你原諒我吧,雪兒。
他想見到林婧雪,對她說,他現在才明白自己的心意,原來不知道在什麼時候,獨特的她,冷豔的她,各種各樣的她已經深入他的心底,透入他的骨髓,隻是他,到失去她才醒悟過來。
他想對林婧雪說,如果可以,希望你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就像曾經的很多次一樣,他一定待她如珍寶,讓她成為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隻求她給自己一次機會。
老夫人這次沒有阻止他,甚至還冷笑著“鼓勵”他,有那本事把林婧雪迎回府,便以十裏紅丈,鳴鑼敲鼓來相迎。
林東野知道老夫人的意思,也知道希望渺茫。
他記得自己曾經對林婧雪說的狠話,在她離府前,他決然地對她說,像你這種蛇蠍心腸的女人,這府中一切,便是一草一木,也望你能忘地幹幹淨淨,別再心生癡想,省地玷汙了將軍府。
那時候的他,根本沒有想過,自己的話會傷林婧雪多深,更不會去想她落魄離開將軍府之後的生存。
他那時候根本不曾想過,不是林婧雪她去惦念將軍府中的一切,反而是整個將軍府,便是裏麵的花兒都在惦念著她。
因為她,才是將軍府中最幹淨的那個人。
“雪兒,我已經知道了。”林東野的聲音低沉沙啞,似乎喉嚨中卡著一根魚刺,如漆的雙眸晦暗如淵,眼底下帶著一絲青黑。
他知道了一切,可是,太晚了,或者說,仍不算太晚。林東野想到林婧雪如今的身份,沉入穀底的心中重新燃起一絲希望。
林婧雪眼中盈光微動,嫣紅的嘴角勾起,似笑非笑地看著林東野,“不知林將軍知道了什麼?”
林東野的性子執拗,今日怕是絕不會改口了,林婧雪便也依了他的意了,不過是個名字,愛喊就喊吧,從她答應他出來見麵,就已經在心裏下定了跟他了斷的決心。
當斷不斷,其心則亂。不管林東野來找她是為了什麼,林婧雪都沒什麼興趣,隻想聽他快點把話說完,然後抬腳走人,從此相忘於江湖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