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蕭瑟,大紅的楓葉在空中飄飛,輕輕落在青石鋪就的小徑上。
林婧雪抬頭看了眼日頭的位置,腳下步子不禁加快了些,她這一趟出去,本是打算在申時回來的,誰知道和白勝南聊地投入了些,竟是拖到了酉時。
再過兩刻鍾,怕是整個天色都要暗下來了,還不知道春桃在院子裏等地有多著急呢。
“唉”,一陣狂風迎麵而來,掀起林婧雪額前的青絲,迷了她的眼睛,她忙伸手去撩開,那袖子中不知何時露出一角的絲帕卻被風刮了出來,林婧雪一聲驚叫,也顧不上額前的發絲了,慌忙追著絲帕往前跑。
這絲帕是白勝南精心選了送給她的,還特別有心地讓繡娘在上麵繡了一個“雪”字,她一直很喜歡,都貼身帶著,別的不說,這帕子是萬萬不能丟的。
可也不知道是心急還是今天的風特別怪異,那絲帕在空中向前翻飛,每當林婧雪伸手要觸及的時候它又遠了幾分,愣是讓林婧雪追著跑了一小會兒還是沒撿回來。
見了鬼了,林婧雪心中叱罵一聲,索性戰定了身子,目光炯炯地盯著那帕子,仿若看著一個大仇敵,內裏暗暗運氣,打算直接用武力解決這尷尬的一幕。
誰知,她才剛要跳起來,眼前卻忽然出現一隻潔白如玉的手,修長的手指輕輕拈著絲帕一端,那絲帕無比乖巧地在他的手指間迎空飛舞,似乎是在像手指的主人撒嬌,又像是在向心裏冒火的林婧雪挑釁。
林婧雪順著那手指的方向往來人看去,心中一愣。
無他,隻因眼前這人頭戴一頂黑色闊簷禮帽,身穿一身裁剪得體的黑色燕尾服,內裏搭著白襯衫,脖子上係著嚴實的蝴蝶領結,袖口別著兩個金燦燦的袖扣,腳蹬一雙亮蹭蹭的高筒牛皮馬靴,儼然是個跨越千年的英國紳士。
可他眉清目明,眼若璀璨的星星,漆黑的眸子仿若黑珍珠般泛著光澤,玉白肌膚,柔和的線條,分明是大楚人的長相。
這個人是誰,為什麼會出現在將軍府裏,之前怎麼從來沒見過?林婧雪的眼睛轉了轉,朝男子伸出手,“這是我的帕子,謝謝。”
她以為自己這麼說了,對方至少會先把絲帕還給她,誰知那男子一雙漆黑的眸子卻是定定地看著她,仿佛完全沒聽到她的話一樣,一點反應都沒有。
林婧雪看著男子,想罵他是登徒子,可他的眸色清明,渾身氣質幹淨地就像此刻天上高高懸掛的太陽,哪裏有一點猥瑣褻瀆她的意思?
她歎了口氣,拿手在男子眼前晃了晃,再次說了一遍,“你好,快回過神來,這是我的帕子,麻煩你把它還給我。”
“啊?”男子這才有了反應,他看著林婧雪,雪白的麵色微不可見地紅了紅,目光遊移,捏著帕子左右亂晃,卻是沒有還給林婧雪的意思,“你好,我叫許梓墨。”
長這麼大,他走遍海內外,自認為見慣了人間美色,卻沒想到會在表姑的府中見到這麼一個人間絕色。
她有一雙像水晶般清澈明亮的眸子,如月牙兒一般彎彎的柳葉眉,似蹙非蹙,含情脈脈,長長的微卷的睫毛就像天鵝的羽毛,輕柔可愛,白皙如雪的肌膚仿佛這世間無暇的美玉,泛著淡淡粉暈,挺秀小巧的瓊鼻,如玫瑰花瓣一樣嬌豔欲滴的紅唇。
天使,許梓墨的腦子裏跳出這兩個字,他從來沒有像此刻這麼覺得,有一個人能完全詮釋出這個詞的意義。
這個世界上,原來真地有天使啊!
林婧雪好笑地看著許梓墨,這個男人看著挺高大,穿地也是非常前衛,沒想到居然會臉紅,還真是蠻有意思的,讓她忍不住想要逗逗他,“哦,許梓墨啊,不知道是哪個許,哪個梓,哪個墨呀?”
“言午許,木辛梓,黑土墨。”許梓墨回地倒是很溜,就像是回了人無數次這個問題一樣,“取杞梓之林之寓意,水墨丹青之意境,家父希望我這一生水木互生,生息不止。”
希望自己的孩子平安長壽,這倒是很常見的寓意,不過林婧雪有心捉弄許梓墨,自然不會順著他的意思講,“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是紙墨,你父母給你取這名是希望你好好讀書,考個好功名傍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