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墨溪蝶看著一臉平靜的林慕桃,那感覺很飄渺,飄渺得令人心顫,那種讓人抓不住的惶然,讓墨溪忍不住輕喚出聲,想要將林慕桃的思緒拉回來。
林慕桃嘴角浮動起一抹戲謔,回頭對著小九道:“我沒事。小九,去回許公公,就說我換套衣服,馬上就跟他進宮。”淡淡的嗓音,散在風中。
“是,夫人,小九這就去。”小九前腳走了,林慕桃後腳就站了起來。當她站起來的時候,她的背影挺直而堅定。轉身側頭,陽光斜照在她平凡的臉龐上,雖和煦,但不夠暖意,像是泛黃的老照片一樣,動人而感傷。
“墨溪,別擔心!”低低的呢喃,幾乎聽不清楚,卻很管用的鎮壓了墨溪所有的不安。
“小姐”墨溪輕喚著,林慕桃的背影卻已經在屋子裏了。
坐在梳妝台前,林慕桃望著銅鏡中的醜顏,思索了半天,緩緩抬手將人皮頭套取了下來。的確,當初是皇帝下旨讓夜冥淵娶人得,自己是代嫁過來的,那勢必皇帝以為自己就是林雪鳶,如果讓皇帝知道自己是林慕桃,那勢必會怪罪林華,搞不好,還會滿門抄斬。林華等人死了倒無所謂,可是柳宛如呢?她是在這個時空裏唯一對自己好的人,林慕桃怎麼說,也不希望她有事,而且此去皇宮之後,必定不能再帶這個頭套了,以後,怕是這個頭套再也沒有用武之地了。
一番收拾之後,林慕桃麵無表情的走出去,畢竟已經決定以真容示人了,那也沒什麼好裝的了。一出去,林慕桃頓時感受到三道異樣的眼光。過了許久,小九才結結巴巴的問道:“夫……夫……夫人?”
“走吧。”林慕桃不帶一絲感情的說完,率先往外走去,小九這才回過神來,小跑著跟了上去。
半響之後,夜子琪才轉身對著墨溪不確定的問道:“這……這是醜女人?”
“是!”墨溪知道,無論林慕桃怎麼改變,那一身冷然的氣息,不是一般人能擁有的。墨綠色的瞳孔也在瞬間閃過一絲異光,而後歸於平靜。
走至門前,一輛華麗的馬車已經停了許久,林慕桃沒說什麼,帶著小九彎腰踏上了馬車,坐在搖搖晃晃的馬車上,小九還在處於林慕桃的媚顏上,半天挪不開視線。林慕桃卻無心觀看窗外的風景,隻是思索著,太後宣自己是去做什麼的。
好半天之後,馬車停了。許公公走在前麵,林慕桃跟後麵在小心謹慎地觀察著四周。轉過一架小橋,眼前豁然開朗。花團錦簇,假山流水,過了葡萄架,越牡丹亭,度芍藥圃,入薔薇院,出芭蕉塢,盤旋曲折,終到了一座富麗堂皇的正殿前。
“慈安宮”三個字,掛在殿門前,頗有仰視的感覺。然而這樣輝煌的殿宇,卻是熬進美人一生的金籠,寵幸點的,還能雨露沾恩,得了幾分慰老。不寵幸的,便是帶著一生落寞孤寂的煎熬,慢慢地老死在這座深宮別院中。然而就算是這樣,依舊有環肥燕瘦各樣的美人,掙破腦袋,踏著鮮血也要擠進這個殿宇中。踩在那光滑的大理石台階上,林慕桃突然有一種莫名的厭惡。
“將軍夫人,你在這裏等一下,咱家進去向太後娘娘通報一聲。”許公公尖刺耳的嗓音響起。林慕桃忍不住皺了皺眉,微微點了點頭,目送許公公踏進慈安宮,幾分鍾後,許公公麵帶微笑地走出來道:“將軍夫人,太後娘娘請夫人進去呢。”
許公公在前頭領著路,林慕桃皺了皺眉跟了上去。穿過金彩珠光鋪麵的外廊,跨過三道水晶珠簾鑲綴的銅門,林慕桃來到一個四麵牆壁玲瓏剔透,錦籠紗罩的房間。
“民女林雪鳶參見太後娘娘。”林慕桃行禮,一直低著頭。
“平身。”聽起來倒是個溫柔的聲音。林慕桃起身,但是依舊低著頭,不去看她。
“你就是相國大人之女?抬起頭來給哀家看看。”太後發話了,林慕桃隻好抬起了頭來。映入眼簾的是個看起來還算年輕的女人,一點也不像是有著一個三十多歲的兒子的母親,這古代沒有現在那些所謂的保養品,反而更能讓人顯得年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