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講的是一個有關狐仙的故事。”行思說。
“可是這位蘇姐姐和您的故事?”行真眨巴著眼睛,“可是師傅他們都說她是妖女呢。”
“她比天上的九天仙女都要漂亮,比人間的三歲孩童還要善良——所以我尊稱她為狐仙。”行思道,“狐大當家怎麼認為呢?”
“蘇璃天賦奇高,有六百年的道行,是我狐族難得一見的六尾魔狐,倘若再修行四百年即可飛升天界,便是真正的狐仙了。”狐媚說,“隻可惜她觸犯天道,乃至葬身於此……或許這便是她的宿命吧。”
“宿命……”行思沉吟道,“設使時光能倒回,終生不踏足明鏡湖畔。”
“為什麼呀?”行真問道。
“因為我在那裏遇見了她,從此便有了後麵的故事……”
那一年天下大旱,明鏡湖的水隻有往年的一半多。
那一年天下大亂,江南被幽都妖魔侵占,無數的人流離失所。
那一年行思和行法奉師命行走大荒,入世修行。從幽州走過燕丘,又從燕丘走到了江南。
世人都道江南好,怎知江南如水水易涸。
在即將幹涸的明鏡湖畔,行思和行法發現了無數難民,依水而居,麵有饑色。二人低聲念了聲佛號,心中不覺湧起無限悲苦。想起隨身還攜帶著些幹糧,便向人群走去。
難民們注意到了兩個大和尚的靠近,但他們的眼神卻無動於衷。
“貧僧這裏還有些幹糧,大家不妨分了去吧。”行思說,行法便解開了隨身攜帶的食物袋。食物的氣味很快起了效果,無數饑民刹拉間靠了過來,眼中都是野獸一般的眼神,死死的盯著行法手中的大餅幹膜。
看到這樣的眼神,雖然他們沒有說話,可是行思知道他們是沒有力氣說話了,在心底一定在拚命的呐喊:“給我,給我!”
現在他倆騎虎難下了。
“讓諸位久等了,大家一定很餓了吧!”一個女子的聲音傳了過來,在這死一般的寂靜下顯得很是突兀。
饑民們瞬間散了開去,因為他們聞到了熱氣騰騰的糕點香味,看到了如山一般的大米白麵。
行思轉過頭,然後他看到了那個一襲紅衣的女子背影,盈盈玉立在人群中,圍著她的饑民雖然有些迫不及待,卻不敢有絲毫不恭。
“非我族類,有此大悲心,善哉善哉。”行法說,將手中的幹糧放在地上,“師弟,我們可以走了!”
行思點了點頭,二人轉身就走。
“等下!”二人沒走多遠,就聽到了那女子的呼喚聲。
“喂,大和尚,我叫蘇璃,你叫什麼名字?”
行思感覺女子已經站在了他身後,於是他漫不經心的回頭,卻是為她的美震撼住了。
她的美,沒有那種柔媚透骨的銷魂,沒有那種我見猶憐的柔弱;防佛天上仙女,卻沒有高高在上的威嚴,眼神中猶自透露出孩子般的純真。
行思怔住,半晌不說話。
“問你話呢!你不會是啞巴吧?那太可憐了,來,我給你看一下!”女子說著就要伸手摸向他的唇,他頓時從癡呆中蘇醒,後退了一步,單掌行了個佛禮,有些口齒不清道:“貧僧無名無姓,法號行思。”看到他這幅窘迫相,那女孩咯咯的笑了,笑的花枝亂顫。
行法在一旁笑而不語。
“那你呢?”女子笑問行法。
“貧僧行法。”行法答。
“你們會煮粥嗎?”女子突然問道。
“會。”行思老老實實的回答。
“那你們來幫我把。”
於是,行思、行法這兩位寒山寺的俊傑就被一隻狐妖留下來為明鏡湖的饑民煮了三天的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