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胭脂突然從睡夢中驚醒,看了看天色依舊是漆黑一片。一隻纖手抓住衣領,另一隻輕輕抹去額頭上的冷汗,不知不覺一滴眼淚滴落了下來,打濕了蓋在小腹上的錦被。
剛才胭脂做夢了,夢到好多。夢中的胭脂依舊在自己的閨房內彈琴寫詩,身邊的金屏雀嘰嘰喳喳地叫個不停。身邊的丫鬟紫煙還是穿著一身淡紫色的袍子,臉上蕩漾著溫暖的微笑。
“彩蝶雙飛,石橋相會;情係翡翠,鴛鴦成對;兩側清淚,不知為誰?……”
一首小曲伴著如流水般的琴音從胭脂的口中流淌開來。聽著悠揚的歌聲,眼前好像真的出現了一對彩蝶翩翩飛舞,一對才子佳人在石橋上意外相遇,兩個人被月老的紅線緊緊相牽,定情的翡翠鴛鴦雙雙對對,因為才子的離別佳人而兩袖清淚,人們往往在感情的悲傷中迷失……
這是夏胭脂譜寫的小調,詞和曲灌注了胭脂對‘情’這個字的所有哀傷。夏胭脂聽過很多民間流傳的愛情故事,這些故事中有喜有悲,但是她都不認為自己的愛情會像那樣大起大落。雖然自己作的曲子中有很多悲情的元素,但是她的內心真正的情是像山間的流水般溫潤靜謐如處子羞澀;像田園的風景畫平淡安逸中找到絲絲縷縷的幸福;像鳥兒自由自在與藍天相伴與樹草相惜;像漂亮傳神的紙鳶一輩子隻為那一根線而活。
夏胭脂做的這個夢,勾起了她埋藏很深的那份委屈。書中的三從四德、爹娘的教育讓她從小就知道婚姻大事由不得自己,更何況自己不凡的容貌和家世。選擇?一輩子到死也是種奢望。胭脂的眼淚終於如洪水般向外湧出,連胭脂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有那麼的淚水,好像永遠也不會幹涸。
三日後史太尉府邸
幽暗的房間讓人分不清是白天還是黑夜,更認不得坐在桌子後麵的那張容顏,卻能夠感覺到陣陣的寒風。
史太尉的書房一年四季都是陰氣沉沉,沒有一絲色彩生氣。“吱——”一道白色的光瞬間照亮那張藏在黑暗中精瘦的臉,那人的眼底同時閃過一道光,分不清是外麵自然的光還是本身灼折出的光。
房間立即恢複到剛才的樣子,好像什麼也沒有發生過,隻不過多了一個年輕的男子。男子恭敬的站在桌子前,頭微低,雙手輕垂,右手還握著一把青銅劍,額前幾縷滑落下來的頭發讓更加模糊的臉變得更加模糊,什麼表情也看不到。
“事情辦的怎麼樣了?”慵懶的語氣無意間響起,頓時劃破沉寂,房間終於有了人氣兒。
“稟告主人,這是信函!可是,任務——請主人饒恕”男子拿出藏在懷裏的一個梨木盒子,雙手呈上了去。他聲音很冰冷,如千年的寒冰堅硬、徹骨。
“那就是——失敗了?”依舊慵懶的語氣,聲線並沒有因為‘失敗’而產生一絲變化。
男子抿唇不語,握劍的手握得更緊了,關節處泛起慘淡的白色,裸露在外的小手臂突起的青筋格外刺眼。他在顫動,整個身子都在顫抖,他為他的失敗而感到羞恥,為自己的無能而感到憤怒。
“不多說什麼了,你自己動手吧。”聲線明顯發生了變化,聲音還是慵懶,卻微微透著冷漠和堅決,這其中還夾雜著不屑。
男子猶豫了一下,但還是伸出了右手緩緩地拔向刀鞘中的劍。青色的劍身發出淒慘的青光,如綠色猙獰的怪獸咧著嘴衝著倒在麵前的獵物輕蔑的大笑,牙齒和舌苔沾滿粘稠的毒液正在一滴一滴侵蝕著鮮活的血肉,它以嗜血為生,隻有鮮血能讓它這般癡狂。
不知多少亡魂斷在這柄劍下,男子的心中不甘的烈火正在熊熊燃燒,耳邊回蕩著怪獸對他的呐喊和譏笑,“哈哈哈哈——你是個失敗者,失敗者,哈哈哈哈……”‘絕不能這樣毫無尊嚴的死去’男子扔下劍,跪倒在地,聲音變得更加冰冷,開口說道:
“懇請主人再給屬下一個機會,屬下一定會竭盡全力。為完成任務不惜任何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