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念詩同碧落慢慢走回宮裏時,已是申時,碧落怕她累著,忙讓她坐下歇息,而自己卻招呼著芯兒同她一起到禦膳房給柳念詩備餐了,說是今天要露上一手。柳念詩還未從剛才的事情中回過神來,雨柔也在這裏,爸爸也在,似錦也在,自己也在,該不會真是全體穿越了吧?可是他們看她的表情,很陌生,一點也不像是在現代的那般溫柔與親切。不可能他們都失去了記憶,隻有她自己一個人記著吧?不會這麼悲催吧?這都什麼事啊?
腦裏又閃過一個信息,似錦時愛她的,無論是在哪裏,他都是愛她的,自己隻能默默的站在身後祝福著他們,這一次絕對不能再這樣了,一定要趁自己的心沒有淪陷之前先逃開……逃得遠遠的,這樣才不會受到傷害。
腦袋好沉好沉,眼前也變得模糊了,她好像看見了碧落和芯兒端著她喜歡的菜進來了,可是為什麼她們要跑到地上去呢?她想問她們來著,可是張著嘴卻發不出聲音,身體搖搖欲墜。
“娘娘,娘娘,您怎麼了?”碧落本來的笑容僵在了臉上,手上的東西也掉了下來,衝到昏倒的柳念詩麵前,剛剛不是好好的,怎麼會暈倒?芯兒手忙腳亂的跑去找禦醫居白桑。碧落和婢女一起將柳念詩小心的扶上了床,替她蓋好被子,眼裏全是擔憂之色。
小雅在一旁候著,大氣也不敢出,低垂著頭站在那裏,碧落的眼撒過她,她慌忙的將臉埋得更低,抬腳想要去問個究竟,心裏有些隱隱的不安。
“碧落姐姐,居太醫來了。”芯兒順了口氣說道,碧落剛欲抬起的腳又定定的放了我下來,瞅了小雅一眼,讓開了步好讓居白桑診治。
居白桑把著脈,臉色變得凝重,看來他對她的警告還是沒有起到作用,她居然這麼快就對她下手了。
“居太醫,娘娘到底是怎麼了?”碧落看他臉色不好,心下一沉,直覺非常不好,娘娘到底怎麼了?
“娘娘今日有外出嗎?”居白桑不緊不慢的問道,心裏卻沒有那麼沉穩,這個毒他還從未遇到過,也不是她從他那裏拿的,沒想到她已經開始不信任他了,解藥應該隻有她才有。放下柳念詩的手,輕輕的蓋上被子,轉身到了桌邊,拿了一瓶藥遞給碧落,碧落忙伸手接過。
“這藥你記得給娘娘醒來時服用,千萬要記得。”居白桑再三叮囑後,回頭看了一眼柳念詩才離開了鳳藻宮,他什麼也沒說,碧落也隻以為是平常的小毛病而已,本來她的身體就不好,加上又五年未醒過,有些小毛病也算是正常的吧,也沒有放在心上。深不知柳念詩已在不知不覺中中了一種毒,杜現在還未發作,最糟糕的是,這種毒連居白桑也沒有遇到過,要配出解藥怕是要一些時日,幸好不是毒發,不然連他也會無能為力。
她是在警告自己嗎?就因為自己不再幫她?居白桑出了鳳藻宮,在路經禦花園的時候,對著開的正豔的花兒出了神,思緒再一次拉回了好久以前,那些快要模糊的記憶,以為已經忘了,哪知卻隻是放在了自己心裏的隱秘處,清楚的記載著……
他十歲的時候,居家遭遇了一場浩劫,本是一方富甲的居家在一夜之間隻剩下了居白桑和他的哥哥居雪楓,他們在管家的保護下得以保命,管家卻在路中尚命。孤苦無依的他們一路沿討到了京城,碰巧遇見了出宮巡查民情的禮部侍郎宋達和他的女兒宋雨柔。
宋達為官數年,最看不慣這種事情,在聽聞了他們兩兄弟的遭遇之後,更深憐憫之心,將他二人帶回府上,他也知曉居白桑的父親曾是皇宮裏的太醫,發生這樣的事,皇上肯定會派人徹查,將二人安置在自己家裏是很安全的。
居白桑常常在想,如果當時沒有遇見宋達,他和哥哥的命運就會不一樣了,就不會過得像現在這般……這般不能自己?想起自己那苦命的哥哥,居白桑的腳步便邁開了,朝著自己的府邸去。解讀的藥方還需他仔細揣摩,現在是沒有辦法的。很久都沒有去看他哥哥了,今天也沒什麼特別的事,倒是不錯的主意,在那裏,過得好嗎?當初這麼決絕的留下他,到底是不是對的?
回到居府,直接進了祠堂,看著案上哥哥和父母的排位,心裏也覺得是一份寄托,心很久都沒有這種感覺了。這麼真實,這麼溫暖,這麼不再是行屍走肉……
“哥,你當初舍命留我下來,是不是做錯了,你應該留下來的才對,是吧?”居白桑自言自語的說著,手上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壺酒,他喝著酒,話也越說越多,說了些什麼連他自己都不清楚。
他突然哭了,就像是一個無助的小孩兒般,放聲的哭了出來,哭聲在這空擋的祠堂裏回旋,回旋,久久的揮散不去,縈繞在腦間。
管家徐伯聽見聲音闖了進來,將還在胡言亂語的居白桑扶出了祠堂,他來這居府也有些年生了,每一年的這個時候,大人總會在祠堂裏喝醉,說著一些他們不明白的話,他們也隻是當時醉話而已,從未認真聽清楚過。
“大人,您醉了,我先扶您回房裏歇著。”扶著居白桑,又吩咐丫鬟去煮上一碗薑湯,這樣他就不至於那麼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