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很正常啊。”君澤說。
“但我是RH陰性,”孟子語出驚人,“也就是說,爸爸和媽媽,一定有一個是RH陰性。但我知道爸爸不是,那麼就剩下一種可能。”
“RH陰性血的母親,隻可能有一個孩子。”司徒說。他忽然想起死去的孟蝶,她應該也知道這一點吧,所以才會在流產後對莫非說再也不能給他孩子那樣的話。
“你懂得很多啊。”孟子說,“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知道自己並不是父親的親生兒子。”
“我們查過你的出生記錄,你是孟凱天的養子,並不能說明你就是克隆人啊。”君澤說。
“可能是做賊心虛吧,”孟子自嘲地說,“暈倒醒來後,我的第一反應,就是我也是個克隆人。當然,我希望我的直覺是錯的,我也一直當它是錯的。健康的身體,讓我一再否認自己的猜想,迫使自己相信,我就是個普通的養子。直到上次暈倒,我才意識到,可能我真的隻是一個比較成功的克隆人而已。”
“暈倒一次就下這樣的判斷,會不會草率了點?”司徒問。
“守著那麼大一間實驗室,我還有草率的機會嗎?”孟子的眼神暗淡下來,“克隆人的生命,就像洪水決堤一樣,一旦出現一個缺口,就一發不可收拾。”
“所以,你才明知道時機不成熟,還堅持要給安靜做手術。”君澤說。
“沒有人可以救我,但我還可以救人。”孟子說。
“說回案子。”司徒意識到有些跑題,“我們看了在你實驗室裏找到的克隆檔案,並沒有發現屬於你的那份,是你銷毀了,還是……”
“如果我曾經讀過那份檔案,我就不會懷疑了十年才來確認。”孟子說。
“那份檔案不見了嗎?”君澤問。
“可能是不見了,也可能從來沒有過。我是在父親去世後才看到那批檔案的,已經無從考證了。”
“雖然檔案裏沒有記錄,”司徒說,“但在這個領域,誰能同時掌握人體克隆與器官重複移植,你不會一點都不知道吧?”
“這種超前的醫學實踐,做,也不會讓人知道的。”孟子說。
“我們隻是想知道,誰有能力這麼做。”君澤明確重點。
“知道以後呢?調查,取證,送他進監獄?”孟子突然抗拒起來,“他真做了又怎麼樣?他真處理了那些屍體又怎麼樣?那些都是克隆人,是被製造出來的,而且我們這麼做,隻是想救人而已。要等那些病死老死的人捐他們的器官出來,那要等上幾個世紀,人才可以有那樣的覺悟和胸襟。我們沒有傷害任何人,我們隻是在盡力救人而已,這樣也有錯嗎?”
“克隆人是製造出來的,他們的生命可以被你隨意地判決。”君澤一拳砸向桌子,拿手指著他,“你也是克隆人!你不是也在為自己申辯?你妹妹也是克隆人,你卻為她犯罪!你要救人,你要救你妹妹,你要救安靜,說明你懂得愛,懂得為愛去付出,你會拿手術刀,你可以救人性命,說明你有腦子,你懂得用腦子思考,你跟我們又有什麼區別?克隆人,克隆人又怎麼樣,一旦降生到這個世界上,人就是人。如果今天,是你被人按在手術台上,要取你的心肝脾肺腎出來救人,你會有什麼反應?如果是孟蝶被人按在手術台上,恐怕你腦子想的就不是救人而是殺人了!”
“這不一樣,”孟子說,“孟蝶是要代替孟蝶活著的,那些玻璃房裏的克隆人,又能取代現實中的誰?生命的價值,在於它是愛的寄托。手術台上的一堆器官組合體,有誰真的去愛他們嗎?”
“既然如此,你就不應該創造他們。”司徒說。
“See,這就是區別。”孟子說,“不要試圖說服我,我們本就不是一類。”
司徒和君澤無語。
“不過,我們可以做一個交易。”孟子說,“你們要允許並且保證我隨時可以替孟蝶手術,我就提供最可疑的名單給你們。”
“你還想殺死那些克隆人?”君澤憤怒地敲敲桌子,“絕不可能!”
“既然這樣,”孟子也陰下臉,“我無可奉告。”
君澤猛一拍桌子,轉身離開。司徒跟出來,看見君澤站在牆邊沉思,便點了一根煙,走過去戳戳他的肩膀問:“你相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