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似乎是她抓住的,最後一根稻草。
喻念看著我,笑得幾乎透明。
我想起了三年前,一個人在黑暗中煮麵,熱水,為了生計忍辱負重不管一切。我每天晚上在沒有燈的出租屋裏打開筆記本,屏幕散發著荒蕪的藍光,然後拿僵硬的手指敲鍵盤。
曦光總會帶著灰塵進來,腿因為做的太久發麻,眼睛腫脹酸疼,可我每天看見word上增加的數字,就覺得一切值得我這樣選擇。
可喻念的希望在哪裏,哪裏會有一豆光亮,明豔這個眸眼陰翳的女孩。
“我想,先見見,你表哥齊冰涯。”
表哥接到我電話的時候,沉默了好久,終於有氣無力的說了句:“阿語,你告訴她,安分一點吧。”
我把這句話轉達給了喻念,我知道我不應該按原話告訴她。
她怔了一下,忽然笑了一下。
“那你可以幫我嗎?”
我在醫院走廊看著陰暗的燈光的時候,才發現,原來無處可去,無法可解,無計可下,當真難受。
長樹先生的兒子,就是喻念肚子裏孩子的父親。
喻念告訴我的時候,我十分驚訝。
平生敬愛的伯父和老師,就這樣給一個女孩謀劃了一個局。
如若今天我沒把喻念帶來,他們打算讓喻念生下這個孩子,然後讓喻念遠走高飛,讓孩子認先生的兒媳婦為母親。
其實這是最好的結果,孩子已經滿三個月,如果墮胎,影響是最大的是喻念,更何況先生的兒子和兒媳沒有生育能力,這個孩子,無疑是先生事業的繼承人。
於是喻慈什麼也沒說,齊冰涯什麼也沒做。
作為喻念朋友裏麵兩個唯一知情的人,就那樣把她扔向深淵。
喻念吃過藥,割過腕(這興許就是為什麼大夏天她仍穿長袖襯衫的原因),於是長樹先生就求助了他的學生,曾經當過喻念中學語文老師的我伯父。
那封信,說的,應該就是這件事。
那為什麼不幹脆直接打電話呢?
可能是因為先生是文人吧……
打通了手上的電話,那是喻念告訴我,她進去就打這個電話讓那個人來。
“喂,何小希嗎?”
喻念的閨蜜,嫁入豪門的何小希。
“是,您是?”
“我是紹語,還記得我嗎?”
“奧,記得,紹老師的侄女,對吧。怎麼了,老師有事嗎?”
“不,是喻念出事了。”
何小希跑來的時候,喻念剛好出來。
她蠕動著蒼白的嘴唇說“謝謝你,我記得,我記得,當年……當年,紹老師,對吧小希。”
何小希能聽懂似的嗯了一聲。
“我去小希家,老師那裏,就……麻煩你了”
何小希接了一句“紹語,你和當年的老師一樣,做了件好事。”
最後一句絕對不是熱淚盈眶說出來的,也絕對不是咬牙切齒說出來的。
是那種,講故事的人的一句話。
伯父的電話應聲而起。
在這之前我已經掛了他無數個電話。
以伯父的性格,真要是急事早就來了。
看來,伯父是故意的了。
“人去何小希家了,手術做完了,告訴先生,他功虧一潰了。”
“阿語,你真的長本事了。”
“謝謝您的誇獎。”
“你應該給你表哥打個電話,告訴他這個好消息。”
……
“伯父,表哥會殺了我的。”
“表麵上而已。”
玄乎其玄的話。
而我把電話給表哥打過去之後,表哥說了一句“阿語,你長本事了。”
我知道,別再說了好嗎。
“你跟喻念說,我帶著小朗去看她,她在哪?”
“何小希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