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子文和吳曉的調令隨即來到,兩人一同到江夏的軍需供應局任職,當初成立這個本來是為了混淆財務部和物資調查處的試聽,如今仗打久了,接受的外援和外購物資增加,倒成了一個極重要的集散中轉之地,吳曉到了那裏每日忙的不可開交,心裏卻總是空空落落,整個人仿佛一半的魂靈都不在了一般。

這一日自碼頭回到辦公室,桌上放著好幾日的報紙,隻是隨意一翻,便是一條極觸目的新聞,她隻看得一眼,就不由得呆住,魏子文從外麵進來就看見她這樣呆立著。身旁露出報紙的一個角來,立刻知道是怎麼一回事,痛叫了一聲,“吳曉!“隻見吳曉緩緩轉過臉來,突然一笑,顫聲道,“沒……沒事。那天走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的。”他伸手去扶她,她卻揮開了他的手,顫顫巍巍地走了。報紙隨著她離開飄落地上,極醒目一幅照片配著大標題,“少帥火線成婚!迎娶世家千金。”

數日後,吳曉請調前線,未獲批準,她索性直接報名參加了秦二小姐組織的後勤團,自動離職了。秦二小姐遠嫁南洋,此次老爺子病臥沙場,生死難料,她竟然說動了丈夫家裏變賣家產舉家回國抗戰,她夫家在南洋極有影響,國際上友人也多,回到國內影響極大,她辦的這個後勤團專門調配華僑捐贈物資並組織支援分隊上前線勞軍。吳曉去到後勤團便加入一支前線分隊一路向西,路上遭遇了幾次空襲都僥幸沒事,臨近蘭州突然遭到伏擊,車子被地雷掀翻倒在溝裏,押車的士兵與敵混戰,吳曉被甩了出來,倒在泥地裏不能動彈,突然一個人冒著彈雨衝了過來,背起她就跑,子彈打在身邊,啾啾直響。吳曉恍恍惚惚就暈了過去,不知過了多久醒來,床邊坐著一個端麗的少婦,眉目宛然,似曾相識,一見她醒就是一巴掌,“你是不是不想活了?想害死他嗎?”

旁邊一個雅靜的女子連忙拉住了,回頭看她,“我們是他姐姐,你這是何苦?”

吳曉看著她們,卻覺不得臉痛,隻是呆呆看著,眼淚不住留下,眼前茫然一片,就聽那女子一個罵她,一個勸她,吵吵嚷嚷,她隻聽得一句,“可不是要害死他?”

又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是徹底醒了,坐在床前的是那個文雅的女子,“你可算是醒了,都七天了。”

她掙紮著發出聲音,“不要告訴他。”

那女子一怔,靜靜地看著她,吳曉看著她與秦江甚為相似的臉,眼中酸澀一片,“不要告訴他。”

那女子正是秦江的二姐秦月,握住她的手,“我們都還瞞著他,你可不能這樣了,你知道他寧可你和那個姓魏的在一起好好的,也不願意你有一個指頭的損傷。”

吳曉在誰麵前都不肯放縱的,不知怎麼就是在她麵前忍不住自己的眼淚,嘴裏一句話也說不出,隻是一味流淚,秦月給她蓋好被子,替她擦了眼淚,“哭的淚人一樣,真看不出你當初有那麼狠心,要是真心疼我們家老四,就等他兩年吧。”

伸手在她身上一拍,飄然而去了。吳曉後來知道,怕總統對她下手,她身邊一直有人暗中保護,為救她回來,就有兩個衛士受傷。秦月聽說她居然跑到自己的後勤團裏還受了傷,當即從上海趕了過來,大小姐秦喬也趕了過來,要想瞞住秦江,唯有秦家這兩個大小姐有這份本事。

總統夫人給秦江提出的要求很簡單,一是交出部分軍權,二則改組人員,說白了就是要控製軍隊。至於讓秦江娶了總統的侄女林曼,卻是總統夫人的宣傳攻勢,政府這樣大的改組自然有很多人的身家性命在裏麵,尤其是秦家的那些老人不做安撫,肯定是不肯罷休。一旦秦家和林家聯了姻,那些人就是想鬧,鬧的時候也有了顧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