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次後,孔先生開始向樂晉仁提要求了,不過要求很小:隻要他從他父親的工廠弄一些“邊角廢料”或是“廢舊零件”什麼的,帶到深圳,交給孔先生就行了,並且孔先生還作價收買。
樂晉仁是個精明的人,他知道孔先生要這些“廢舊零件”必有文章。但他早已被金錢弄花了眼:“管他呢,他要的那些廢料又不值幾個錢,給他弄點我還能嫌錢,這個財路,打著燈籠也難找呀。”
樂晉仁曾經招工進過父親現在所在的這家工廠,隻因與流氓鬼混而被開除了。現在要到工廠去弄點“邊角廢料”與“廢舊零件”,自然是唾手可得。樂晉仁真的感到財運亨通了。
有一天,孔先生拿來一張圖紙。“你看,這像不像你過去工作過的工廠?”
樂晉仁仔細看了看,說:“有點像。”
“這是大門,”樂晉仁指著圖說,“這是我過去工作過的車間,這是……”他停了停指著一處說,“這兒好像又新蓋了一個車間,這兒是動力車間,有軍人站崗的……”
“下一次,你要從這個動力車間裏找一些邊角廢料給我帶來。”孔先生吩咐他。
就在樂晉仁再次拿著“邊角廢料”交給孔先生的時候,他們被一起“請”進了國家安全機關。
樂晉仁開始還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罪,當國家安全人員告訴他,國外的間諜機關就是在用他拿出來的“邊角廢料”分析這家工廠的產品、產量、產品性能等情況時,他才悔恨不已:“我一心隻想賺錢,什麼國家的安全,根本沒有考慮過。”
孔璽臣,這名境外派遣的間諜也坦率地承認:“現在搜集中國的情報,要比過去容易得多。對於樂晉仁這樣的個體戶,金錢的誘惑比色情的誘惑還有力量。”
在北京市公安局預審處,就在審訊過何×的預審室對麵的另一間屋子裏,幾個月後,一份新卷宗擺在了預審員麵前,這次落水的也是一名外貿幹部。
1984年臨近年夜的一天,北京機場已經披紅掛彩,準備迎接節日了。R國某商社常駐中國代表大田先生,手提一隻帶密碼鎖的公文箱,神態自若地向海關檢查站出入口走去。
護照檢查完畢,一個身穿黑色海關製服的工作人員,跳下工作台,有禮貌地攔住了他的去路。
“你是大田先生?請到我們辦公室去一下。”
來到海關辦公室,他的公文箱被打開了。不用翻揀,幾份複印材料顯眼地擺在箱內,黑色的字跡直人人們眼簾:《××委××××年引進技術設備計劃》、《中國××總公司1985年到1990年引進項目表》、《××部1985年進口計劃項目表》等,秘密、機密、絕密……標得清清楚楚!
海關工作人員震驚了。一位年紀稍大一點的同誌從公文箱裏揀出這些複印材料時,手在微微顫抖。幾張薄紙,重有千斤!
“這是怎麼回事?”人們的臉色嚴峻起來,“你能解釋嗎?”
大田的臉變得蒼白了。他沮喪地回到友誼賓館駐地,用很熟練的中文向有關部門寫出了說明材料:我們商人很希望預先掌握些中國方麵引進技術設備的情況,以便把事情辦得好一些……我認識了經貿部技術進出口局的袁××,這些情況都是他向我提供的。
此刻,身為進出口幹部的袁××,正在廣州、深圳等地陪一個外國經濟代表考察團訪問。當代表團出境後,他在白雲機場準備登機返京時,被廣州市公安局的四名民警前後左右圍住,並對他宣布:“你被依法拘留審查。”
袁××的落水沒有何×那樣富有戲劇色彩。1984年9月,我國河北省某地一座水泥廠舉行竣工典禮,這是我國北方地區一座較大規模的引用外國先進技術的工廠,袁××在某部技術部出口局分管石油、化工、建材等行業的引進工作,這個水泥廠竣工典禮,他自然該到場祝賀。外商大田所在的商社是這項工程的參加者之一,大田也參加了竣工典禮。二人由此認識。回北京後,大田在北京仿膳飯莊擺下滿漢全席,答謝有關人物,特別邀請了袁××。兩人立即打得火熱,以後又多次單獨交往。於是,在大田不斷地用一些禮物“饋贈”之下,袁××被拉下了水,向大田提供與泄露了我國許多重大的商業秘密。像許多技術設備引進計劃,是絕密的東西,泄露出去後,等於讓外國人摸清了我們的底牌,談什麼都處於被動。
幾乎是在何×被判刑的同時,袁××也被開庭審判了。
法院審理後認為,袁××從1984年11月至12月先後在北京飯店、麗都飯店等處,將抄有國家計委的絕密文件等內容的筆記本和文件資料提供給外國商社人員,嚴重泄露了國家機密,已構成泄露國家機密罪。依法判處有期徒刑三年。
李××是一名大學畢業生,她一心想的,則是出國、出國、出國。本是談愛成家的年齡,但她對此毫無興趣。出國二字,幾乎占據了她大腦的全部空間。
蒼蠅愛叮有縫的蛋。這句話雖然粗俗,但卻在理。
就在李××朝思暮想出國的時候,機會來了。一次,她參加所在公司的一次聯誼活動,其中最引人注目的當然是特邀的一位“日本朋友”。他叫大山,在駐滬的一家辦事處工作,與李××所在公司有些業務交往。
粗一看,大山不像是一名商人,倒更像是一名電影演員,一名高倉健式的演員。李××不免多瞟了他幾眼。
而聯誼會上,李××也是一個頗令人注意的對象。除了她年紀輕、相貌長得較好外,還有其他人不敢比擬的優勢,那就是大學畢業生高雅的氣質、素養,以及甜美的歌喉。當她受總經理委托上台演唱一首日語歌(不知是不是有意選擇的)時,大山手捧一大束鮮花上台送給了她。
回到座位後,大山便走了過來,先客套了一番,便熱烈地交談起來。當公司領導想插進來說幾句話時,他們便改用日語交流,讓公司領導摸頭不知腦。
在跳舞時,大山不失時機地邀請李××到他辦事處去玩。李××禮貌地答應了。
幾天後,大山打電話給李××,邀請她去參加一個舞會。李××對大山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好感,但她略略思忖了一下,還是答應了。
晚上,當李××來到大山約定的舞廳時,她才知道,這不是什麼舞會,而是大山與她兩人的包場。
李××有些感動了,但她卻不願墜入愛河之中,因為她現在追求的是出國。
大山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歎息一聲說:“下個月我就要回國了,我很矛盾,很苦惱!自從那次聯誼會上遇見了你,我就對你非常愛慕。我本來是想通過與你多接觸贏得你的芳心的,可現在我就要回國了……”大山說著聲音似乎也在發抖。
李××不是那種輕易就動心的姑娘,她根本不相信大山說的話,便含糊地應酬著:“別這樣說,日本有更多值得你愛的姑娘。”
“我知道現在向你表達愛慕之情太唐突了,如果你能同我到日本去,我一定有信心追到你。”
“到日本?我怎麼能同你到日本?”李××心裏一動。
“隻要你願意,一切手續我來辦。”大山非常幹脆地說。
天天想出國,現在一個出國機會送到麵前,李××如何不動心?不過她還是不失矜持地說了一句:“我考慮一下再說吧。”
其實還要考慮什麼,她早就考慮好了:隻要能出國,不惜一切代價!
第二天,大山打電話給她,她連忙答應了。
大山果真馬不停蹄地開始為李××辦出國手續。就在快拿到出國護照的時候,大山把李××約出來,請她吃一次日本餐。李××自然同意。吃飯時,大山喝了許多酒,似乎要醉了,李××隻好攔一輛“的士”把他送到住處。把他扶到床上,正想去弄點開水來給他喝,大山一把拖住了她,並熟練地把她壓在了身下。
“這日本鬼子沒有醉!”李××知道他要幹什麼,但現在辦護照還得靠他,不付出一點代價是不行的。於是,她木然地奉獻了少女的貞操。
她本以為少女的貞操就會換回護照,誰知大山看重的不是她的胴體,而是她公司的一項進口紡織機械的計劃。據大山了解,該公司同時在與英國、德國和大山的公司接觸,大山的公司命令他盡快掌握這家公司進口的具體計劃以及英、德兩家公司的報價情況。經過一個多月的精心策劃,他終於可以向李××攤牌了。
李××知道這是一種什麼性質的犯罪,但出國的誘惑太大了,經過“激烈的思想鬥爭”,她終於決定鋌而走險了。
她知道,這些文件平時都是由公司保密員保管,而保密員恰好是一個單身姑娘,就住在她同一層樓,並且最近正在跟她學外語。於是,她借口要寫個什麼計劃,要參考幾個文件,騙她打開了保險櫃,悄悄複印了一套材料。
在複印時,有一張複印得不清,她隨手丟到了廢紙簍裏,恰好被公司一位領導發現了。幾天後,李××被“請”進了公安機關,而大山則回日本領賞去了。三、剝開商業間諜的畫皮
喬裝打扮潛入中國
在許多人的心目中,間諜便是那些手持無聲手槍、夜半三更用無線電發報機發報的神秘人物。飛簷走壁是他們的基本功,撬保險櫃是他們的絕活。其實這是電影電視給人們的誤導。實際生活中的間諜無一不是披著合法的外衣,有著冠冕堂皇的身份,就在人們毫不懷疑的情況下,進行竊密活動。這在和平時期商業間諜的竊密中表現尤為突出。越來越多的國際交往,使那些偷雞摸狗式的間諜活動得以合法化,間諜潛入目標國根本無須采取空投和越境等非法形式,而可以利用外交官、國際組織的工作人員、新聞記者、旅行家、留學生等正常身份進入目標國、目標地區進行收集情報的活動。以至當今世界名目繁多的國際交往,如經貿洽談、科技合作、文化交流、勞務輸出、觀光旅遊、各種形式的友好往來等,都可以成為間諜竊密的途徑。
過去,國外間諜對我國進行情報活動隻能采取秘密、非法的手段,改革開放以後,他們則可以利用各種公開合法的身份對我進行諜報活動。當今,國外間諜除極少數采取非法途徑進入我國外,絕大多數都是以種種身份為掩護,在“歡歌笑語”中,混入我國進行情報活動的,其手段非常詭秘,方法更加多樣。根據國家安全部門提供的資料,目前境外商業間諜在我國竊取商業秘密的手法有如下幾種:
一是利用外交官身份進行諜報活動有增無減。這是許多國家從事間諜活動的基本手法。據說,前蘇聯派駐國外的外交人員中有50%是專業情報人員。他們利用擁有外交豁免權的便利條件,既公開又秘密地進行各種間諜活動,搜集機密情報。有些國家的駐外大使就是高級間諜官員;有的就是所在國間諜情報活動的領導人。他們通過外出旅遊、參觀、走訪朋友、開展各種社交活動,刺探和套取情報。
中國作為一個開放的國家,避免不了要與其他國家進行正常的外交往來,而互派外交人員是進行正常外交活動的一個重要途徑,這對於促進國家之間政治、經濟、文化的友好往來與交流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近幾年來,隨著我國對外開放和對外關係的不斷發展,我國的政治、經濟影響日益擴大,外國駐華人員也逐日增加。但是,我們不能忽視的是,有些國家的外交人員往往還於著與其外交身份不符的勾當,有的甚至本來就是職業間諜,隻不過是借了外交官的身份為從事間諜活動作掩護。他們利用外交人員享有的豁免權,以各種借口四處活動,借機搜集情報。某駐華使館就先後派出數百人次,帶著事先擬好的提綱,在我國幾十個城市搜集軍事、政治、經濟等各方麵的情報。有的使館則通過采取舉辦各種招待會、紀念會、舞會等形式,攀拉關係,套取情報。美國駐華使館空軍副武官布雷德利·戈瑞雷和日本駐華使館武官前穀憲治多次潛入我國重要地區竊取情報,1996年1月13日,我國外交部分別召見美國和日本駐華使館負責人,向美國政府和日本政府表示強烈不滿並提出抗議,並要求兩國政府於1月19日之前將他們調回本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