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對他再三保證,可他還是不厭其煩,看來我之前的那些逃避的舉動已經將他傷得很深。從今以後我一定要給他更多的毫無保留的愛,我凝望著他沉醉的容顏在心裏暗下決心。
隻聽他幽幽長歎一聲,頗含委屈的道:“盼望著能與你在一起實是盼得太久,盼得我都有些不敢盼了。從前在宮裏時,你一直對我百般拒絕,初時我不解其意也曾存著猜忌,後來卻不由自主的被你的純真笑顏所吸引,你與宮裏的那些女子太不一樣,你不如她們聰明,也不如她們漂亮。可我還是喜歡去你那兒座座,每看到你百般委屈的裝成低眉順眼的樣子,我胸中的那些氣悶不知不覺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一直都以為他那時是因我不太搭理他才願意去我那兒的,沒想到那時的我還有取悅他的作用。真不知他這是在誇我,還是在損我。
“後來才看出你在宮中與我是同樣的孤單,總想著給予你溫暖,可你卻不領情。之後發生了那樣的事,幸好你願意原諒我。可你之後卻又坦誠的告訴了我你堅持而我卻無法做到的理由,我本不懂,但是我願意等著你有一天能明白過來我的心意。”
“可等到的卻是你被送走,就在我以為已經永遠的失去你之後,我才真正明白你的要求本就是理所當然的。自你走後我便已無意於後宮的妃嬪,我並不是刻意而為之,而是真正的懂得了你的意思。這次之所以堅持守孝三年一是為了在朝堂之上振興漢人的禮儀,也是為了徹底遠離那些女子。”
他一直淡然微笑著,黑亮的雙眸靜靜的注視著我。微啞的聲音不自覺流露出淡淡的酸澀,我頓時心潮澎湃久久無法平靜。
原來我們彼此都是從憐惜而始,不知不覺在心中為對方留下一片空間。隻是他表現出來的是霸氣,而我卻是一味的退縮,也因此而兜兜轉轉了這麼多年。
他見我一直沉默不語,輕輕的掬起一綹枕下我們早已糾纏在一起分不清彼此的發絲,笑說道:“也曾聽任城抱怨過錦秋姑娘對他提出的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要求,任城已然做到了,我想我也是會做到的。”
“宏兒,我信你!”我捂上他的嘴不想讓他在說下去,心底卻無法抑製的湧出無限傷感。他的這份承諾對我對他來說都顯得太過沉重。
以前我從未為他想過什麼,所以覺得這是理所當然。可我現在卻是明白作為一個帝王有著太多無奈,太多的身不由己。他能有這一份心已是足夠,我真的不該再奢求什麼。
用罷早膳,拓跋宏君臣二人微服去拜訪相州刺史,考察他們的施政成績,而我也得到了與李錦秋相敘的機會。
他們這次來相州的時間並不充裕,若不是我幫著拓跋澄在一旁再三催促,他並不太情願放下我去工作。
唉,他現下這般君不成君的樣子回到平城之後應是想見也見不到的,還真有些不忍心打斷他難得的任性,我深知他一直以來都活得好累。
他們前腳剛邁出門,憋了半天一夜的李錦秋立即劈頭蓋臉將我大罵一頓。
她先是雙手叉腰,一隻腳支在案幾之上,嘴裏劈裏啪啦不停的吐出一串串思維明顯呈跳躍性的言語。而我自然被她潑辣直白的那些話羞得滿麵通紅,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下去。
聞聲過來規勸的源雲珠很明顯的被她高漲的強勢氣焰給唬住,怔怔的聽了半晌愣是沒能插上半句。好不容易才瞅到一個空隙,急忙說道:“錦秋姑娘,您大人大量就放過我們姑娘吧!
“少幫她說話,她什麼德興我還不知道,這麼重大的事情也不事先給我透露一下,我能不生氣嗎?”她說得理直氣壯,收下腿的同時順手推了推我的肩,頗含氣憤的責問道:“你還當不當我是你最好的朋友,虧我昨日一路上還在為你的不公平待遇抱屈抱了那麼久。”
“行了,消消氣!”我見她收住仗勢,急忙討好的遞了杯水過去,柔聲安撫道:“你當然是我最好的朋友,之前的就別再提了,我現在就把跟你分開後的經曆統統告訴你好不好,保證毫無保留。對了,我記得你來之前那陣子不是聽迷戀曆史知識的,對於這個魏國的曆史了解的怎麼樣啊?”
“呃——”她稍愣片刻隨即像個泄了氣的皮球一般頹然坐下,神情變得黯淡起來。轉瞬卻又提起了精神,笑著說道:“看是看了一些,可我哪記得住啊,我那破記性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倒也是!”我點頭,卻忽略了她眼底閃過的驚慌。
幾年後我才知道,她並不是不知道,而是太知道了才舍不得讓我提前知道那份無法選擇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