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碗裏冒出的白汽朝著巷子深處飄去,梅卿將筷子紮在麵堆上,沒有能夠鎮住流動的空氣。
麵婆婆舀了勺湯料過來,略奇怪平日吵吵鬧鬧的小夥子竟然隻是呆坐在那裏,托著腮幫子一動不動。
“今天的麵不好?”
梅卿回過神,趕緊抽出麵堆裏的筷子“怎麼會呢奶奶,就是有點事兒想不明白。”
依舊是香氣勃勃的美味,隻是下咽的時候,卻總覺味同嚼蠟“奶奶,你說。”梅卿叫住眼下唯一一個能說說話的人,婆婆應聲看過來。
“要是有個平日裏都不怎麼說話的人,突然發了很大的火,這是為何?”
婆婆為難地搖搖頭“你這孩子,這世上的的事啊有千千萬萬種,婆婆這老身子活的再久,也不一定就看得明白。”
看著人一個勁兒發悶,婆婆還是多少想幫上點忙。
“不過啊,我倒是想起來個事兒。”
梅卿死灰複燃般揚起半個下巴。
“我兒媳婦兒進門那會兒啊,你猜怎麼著,我那個打出生就沒多說一句話的倒黴孩子,一下就變了說書先生,話多的我這親娘都差點認不出來。”婆婆嗬嗬的笑著,似乎陷入了美好的回憶,梅卿也沒想著驚擾,小心地扶開凳子,放下錢便起身離開了。
總覺得自己就是點起炮仗的人,自家的鞭炮炸傷了人,要還能舒舒坦坦的就不是人了,梅卿垂頭喪氣地踢開一顆攔路的石子,腳尖猛然一陣疼。
“哪個不要命的!!!”
樹上有人?梅卿閃身藏在另一顆樹後,也不知道那石子是怎麼陰差陽錯上了人身的。
黑夜素來是最天然的屏障,再加上巷子本就昏暗,大晚上的呆在樹上準也不是什麼好人。
“大哥,你說這新老大說話都顛三倒四的,到底靠不靠譜啊?”
“靈虎堂原來的弟兄這幾日越來越少,我看跟他脫不了什麼幹係,總之,咱們以後說話辦事都得小心點。”
靈虎堂!!他剛剛說靈虎堂了?不是早該散了麼,那個時候……
“那他派咱出來幹啥,該不會,是要?”粗放的聲音微微顫抖,聽的梅卿手一抖直接掰下塊樹皮來,冷不丁冒出個白呼呼的怪瘮人的裏層,趕忙把樹皮大力按了回去。
“別瞎想,不止派了我們來,讓我們跟著應該最多是試探,隻要不耍花招就不會有事,好好盯著,別走神。”這位大哥繼續周到不失沉穩的教導著旁邊的二愣子。
“能住在那裏的肯定都是財主吧,說不定還是個啥大官。別說那人,看上去還真像值錢的。”二愣子不知把某人的諄諄教誨聽到那裏去了,寂寞難耐地自顧自繼續打發著無聊的盯梢時光。
“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溫柔的大哥也忍不住咆哮了。
梅卿覺得自己大概是碰上不該碰的人了,可偏偏好。
是夜,赫連泱風雨不驚地從府外回來,府內上至臣子下至螞蟻如明月般三竿高懸的心也終於得以往地上擱上一擱……
然而,也僅僅是擱上一擱。
“怎麼辦,都搜遍了,沒有發現梅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