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來時的路?”
“記得一些,是從城外上的山,不過,上山以後就不記得了。”
“你在那裏做什麼?”
“皇上,天太黑了,不清路。”
“…….”
天上無星無月,更何況下山的路走得更是比上山時慢些,也不知道耗了多少時間。
越過一叢雜亂的枯枝。
“上來。”
梅卿這才發現自己也是個十分拘泥於君臣之禮的人。
“還想朕抱你走?”
當即沒了多餘的計較,豁地吸上龍背。
“呀!”
“怎麼?”
自作孽不可活,梅卿強忍著胸腹時不時傳來的顆粒感。
“陛下用膳了麼?”
這種時候能問出這種問題的都是什麼人!
“不至於摔你下去。”
“嘿嘿。”梅卿傻笑著環緊身下的脖子,什麼都看不見,隻聽得耳邊窸窣的樹葉聲,一起一伏的腳步雖然時深時淺,然而每一步都邁得遒勁,穩得令人……
大睡。
赫連泱獨自默視前方黢黑更甚的道路。
或許他,也看不清楚。
他也隻是一隻被蒼穹束縛了的鷹,一輩子雄渾地在高處默默打轉,他原以為他的孤高便是淩駕於一切的寶刀,但他現在才知道,一大片孤寂的天空,並不如一個低處的窩巢。
——“做帝王,又有什麼意思,泱兒,你要記住,這個天下,是你的了。”
他竟是到今天,才去想句話,原隻說了一半。
“這個天下,是朕的了,但那個小家,朕就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