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那竟然在此時此刻,再度燃起了求生的……。這就是赤那的執念吧,為了他心愛的那個女孩。
赤那告訴自己,決不能就這樣死去。不過縱然如此,從這絕壁之上墜落,又能有幾分生還的機會?
赤那仍然沒有放棄。他絕不信命,若真是天意不可違,又豈能夠憑借一本體乏命的身軀強行修煉。若真是天意不可違,又豈讓他成了第一個在十級陰陽力之前凝聚出陰陽命輪的人。若真是天意不可違,那就自成一片天,做自己的神,做自己的天,自己命,由自己來定。
“我自己的命,由我自己來決定,我命自定!”
山崖之下傳來的這句我命自定。是楊旭這輩子聽過再堅決不過的話了。
楊旭跪伏在斷崖邊上,手中的清風劍散化成陰陽力重歸體中。看著自己的學生在眼前死去,自己卻無計可施,這種感覺,實在太難忍受。
劉月在一旁靜靜安撫著楊旭,默不作聲。此刻,劉月知道,再美的話語也是無法舒緩這個男人的心。
等於欣等人再度回到學院的時候,已經是夜晚了。月亮掛在空中,依舊散發著淡淡的月光。隻是今夜的月,令人覺得心寒。
劉月將雙眼哭得通紅的於欣輕輕放到自己的床上。這個可憐的女孩自從得知赤那跌落山崖這件事之後,眼淚就從沒停止過。自己喜歡的人,就這樣為了保護自己而死,於欣又怎麼能不難受。而且如果她提議要去執行賞金任務,根本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劉月害怕這個哭到眼淚流盡,喉嚨嘶啞的女孩一個人會做出什麼傻事來,便將之帶回自己的房間。這種時候,有個人陪著,總不至於做出什麼危險的舉動來。劉月將一絲陰陽力注入於欣體內,是她的靈技之一,能夠起到昏睡的控製作用,哭到筋疲力盡的於欣就這樣在劉月床上睡去。這是劉月唯一能為於欣做的事情了。
雷芸則被楊旭送到了醫務室,畢竟受了石山魈一掌,也負了一些傷。比起於欣來,雷芸的情緒顯然平穩的很多,隻是這種平穩,確實沒有任何起伏的平穩。雷芸是四個人之後最後一個昏迷的,她直至最後一刻,都看著石山魈對赤那的一幕幕暴虐,她心裏受到的衝擊不比任何一個人小。從小到大,因為自己性格內向,都沒有什麼人願意和她玩。別人說她性子冷漠,其實隻是因為她不懂得如何去與人溝通。赤那是第一個願意和她一起玩的人,雖然這種玩就是一起戰鬥,但對於雷芸來說,這就是一種認可。一種對她存在的認可。而且赤那這一個月來一直照顧她們四個人,在雷芸眼裏看來,赤那就像是她的大哥一樣。看著自己的大哥就在眼前被石山魈暴虐,她卻無能為力,這種感覺一樣令她痛徹心扉。
最愧疚的,還要屬李雨。這個十三歲的男孩,雖然平日裏看來粗手粗腳一副神經大條的樣子。但是跟了赤那久了,也染上了赤那一些什麼都往自己身上攬的毛病。李雨一直覺得,如果不是自己體驗要挖走青木筍,根本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李雨深深地自責,自責是自己害死了赤那。
而李田比起李雨也好受不到哪裏去。李田和李雨是孿生雙胞胎,雖然李雨是李田的哥哥,但是兩個人更像是朋友,平日嘻戲打鬧,從不分輩分關係。赤那的出現,讓李田明白了被一個哥哥照顧是什麼樣的感覺。淚水,湧上這個同樣粗神經的男孩眼上。
和這些小家夥一樣傷心的,當然還有此時丟掉手上第十八個空酒瓶的楊旭。看著自己最心愛的學生在自己麵前墜落山崖,那種無力感讓楊旭陷入無盡的自責之責。
和赤那同樣生為一名木靈師,楊旭也一直教導著赤那要有仁義之心,行善意之世,上天有好生之德,任何一條生命都彌足珍貴。而卻正是這樣的教義,讓楊旭在麵對石山魈的時候,沒有將至迅速擊斃,才讓石山魈有了自爆的機會。
“這算行的哪門子的義,為的哪門子善啊!”
一道清風劍在黑夜中掠過一道光,下一刻已是半片竹林傾倒而下。身為一個男人,楊旭此刻隻想通過暴力來宣泄內心的憤怒。
將於欣哄睡下的劉月,此時則趴在床邊。一整天下來積壓著的情緒,終於是在此刻爆發而出,淚水不斷啪嗒啪嗒地墜落在地。如果不是她同意讓赤那外出,根本就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自從楊旭把赤那交給她一來,她一直都沒能履行照顧好赤那的這個約定。而且隨著這三個月以來的相處,劉月也真地開始喜歡上這個叫做赤那的孩子,這才沒把赤那認作弟弟幾天,就看著他在眼前死去。身為一個女人,做到新生三年級的級長,其身後又背負著多大的壓力,這各種心酸,又能有幾人懂。
這一夜,對這六個人來說,都太過漫長無助了。
這一天,對這六個人來說,都太過難以釋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