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少校同誌,主動占人民群眾的便宜啊?”鍾雨田笑一下。
程徹一時沒反應過來,愣住。
鍾雨田苦笑:“得得,不鬧你了,你等著我開機。”
為了節省電力,她平常的時候手機都是關著的。
鍾雨田的手機牌子冷門,程徹心急,輸入法生疏,怎麼都打不出想要的字,鍾雨田看他手忙腳亂的樣子隻能接過來幫他輸入。
“要寫什麼?”鍾雨田問道。
程徹的視線下垂,落在地麵上,輕聲道:“我是程徹,我現在在文川,一切都好,不用擔心……還有,哦,我,永遠都……都會……”
“愛你?”鍾雨田挑眉看他,笑道:“給女朋友?”
程徹愣了愣:“哦對……啊,啊不,不是女朋友,是我媽。”
“哦哦。”鍾雨田運指如飛,劈裏啪啦的打著字:“那你爹呢?你就給你媽一個人發消息嗎?”
“所以,是你們。”程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起來,臉上發紅。
“哦。”鍾雨田恍然大悟:“明白!”
她把打好的短消息遞給程徹看,程徹又核對了一遍手機號碼,點了點頭。
山裏的信號還是很不好,他們等了片刻,叮咚一聲響,卻是發送不成功的回執,程徹頓時失望。
鍾雨田安慰他:“我昨天那條消息發了十遍才成功,你放心,我有空就給你發發,你媽回信了我就告訴你。”
“嗯!”程徹不是糾纏執著的人,而且有些話,其實隻要能說出了口,就會覺得舒服很多。
他們還有別的事要忙,這一頁很快的揭過。
整個清理工作是在傍晚時分結束的,日頭偏西落在大山的頂上,染了一層黃茸茸的光。
李明遠向指揮中心報告了工作進度,上級隻是示意他們原地休整,新的任務並沒有派下來。接連勞累了這麼多天,按說,也是應該要歇一歇了,可是偏偏沒有人坐得住,屍體清理完了,他們又把孩子們的書包都挖了出來,一個個整整齊齊的放著,還有作業本和考卷,王國棟挖出了一個三年級孩子的語文試卷,忍不住一遍一遍的讀他寫的作文。
那是小學生時代最常見的作文題目,每個人都寫過:我的一家。
王國棟不知道自己到底看了多少遍,其實他一次都沒看清,淚水模糊了他整個視野,從第一句話開始。
我的一家,有爸爸、媽媽還有弟弟……
媽媽說我一定要愛護弟弟,因為我們是一家人,不能這樣欺負他,這樣她和爸爸也會很愛我。
我們要相親相愛,這才像是一家子。
嗯,我想媽媽是對的,爸爸媽媽都愛我們,我們也愛他們,這就是我的一家。
王國棟蹲在地上,淚流滿麵,他聽到李明遠在叫他,轉過身去苦笑:“你信嗎?這事兒要是擱以前拿刀割我脖子我都不相信,我想哭,真的,老李,我想哭。”
李明遠站在他麵前,從上往下看下去,他的副隊,鐵錚錚的東北漢子,溫厚而剛硬,隻流血不流汗。
“哭,怕什麼!老子陪你一起哭。”李明遠按著他脖子,熱融融的淚水沾在手背上,燙得火燒火燎,隻是他自己卻哭不出來,眼眶發熱,沒有任何液體能緩解。
“東哥,想嫂子了吧?”李明遠道:“等這趟任務結束了,我去幫你到頭兒那裏請假,回去看看,都快兩年沒休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