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言獨上西樓,冷月如鉤。
淒淒風雪吹盡冷宮剝落的紅漆,紗幔殘缺染塵,寒風一吹,更像是女鬼索魂的白綾。怕嗎?水蓮冷冷一笑,早已沒了心,哪還能知道怕的滋味。
冰月王啊,我的月魂啊,沒想到我們的愛竟是這般淺薄,你的妃子稍稍的一挑撥,賢德的皇後一句無心的話,你竟然無情至斯。一句冷宮反省,我,你昔日的寵妃便成了落魄的棄妃。嗬嗬,又能怪誰呢,隻怨自己是賤骨頭,甘願進了金絲籠,做了他金絲雀中的一隻。
撲淩淩,一隻灰色的鴿子在殘破的窗台停駐,機靈的鴿眼四處溜,水蓮冰凍般的容顏緩緩的融化,嘴角噙著溫暖的笑,小姐沒有忘了蓮兒呢,真好。解下它腳上綁著的竹筒,又讓它忽閃著翅膀飛走。
一雙小手輕柔的撫上小腹,涼薄一笑,這裏有了他的孩子呢,但是他不知道噢。帆兒,千帆,曆盡千帆皆不是,隻是娘親的帆兒。
“四總管,一切安排妥當了,我們隨時都可以行動。”穿著小宮女裝的隱組小組長出現在水蓮身後,臉上是壓抑的喜色,倒不是她沒有同情心,而是就能見到小姐了,隱匿在冰月皇宮裏的隱組都很興奮。尤其是知道小姐生下了小主子,大家夥都著急回軒轅去。
“就今晚吧,很想念小姐呢,我知道你們也是,陪著我在這冰冷的後宮確實把你們憋悶著了。”水蓮淡淡一笑,也是苦了這些家夥了。
“哇。四總管真好,風夕真是愛死您了,風夕這就告訴他們去。”小宮女驀地抬頭,露出一張清秀美好的小臉,剛才辛苦的隱忍,霎時就破了功,一蹦三尺高,一溜煙沒了人影。
“嗬嗬,真是的,就不知道人家正傷心呢,還這麼開心,回去就向小姐告狀去。”自進冷宮就未曾真心展顏的小臉,霎時若百合的盛放,燦爛出塵。小酒窩若隱若現的,煞是可愛。
小姐,您是神嗎?預料到了今日,為水蓮準備下了後路。
纖纖的食指將檀木盒上的水蓮花紋細細的描摹,輪回,假死之藥,是新婚之夜小姐給的,就是為了現在啊。
雪花飄落,竄進寒冷的殿內,緊了緊身上的衣裘,目光落在那株茶花上,即使是付出的再多,它還是枯萎了,是了,它本生長在氣候溫和的北堂西山,硬是將它移到了寒冷的冰月,能堅持到現在實屬不易了。
已經爭取過了,明明白白的告訴過他,沒有嫉妒,沒有動過皇後的孩子。隻是那人,不知從何時開始不再信任自己了,嗬嗬,真是厲害的皇後呢,不但輕易為月魂釋了其父的兵權,還贏得了他的心。
“一切恩愛會,無緣難得久。若離於愛著,無愛亦無恨。嗬嗬,該走了呢。”傷了的心還會複原嗎?破了的鏡子還能重塑嗎?誰又能給出答案?
大雪初霽,陽光晴好,冰月冷宮傳來喪鍾聲,蓮貴妃仙逝了。
白駒過隙,日子不會因為一些人或是一些事而停滯不前,一晃又是幾個月過去了,春雪初融,柳枝吐綠,新燕雙飛,今日風雨山莊特別的熱鬧,原因則是離莊幾年的幺總管要回來了,山莊的四大魅力總管終於都聚齊了。
當年水蓮假死之後,本打算即刻回山莊的,不想在路上走了幾個月,水蓮的肚子越來越大,不能繼續趕路了,於是水蓮就在山莊在外的分店裏住下待產,誰想水蓮體弱,生千帆時竟然發生了血崩,小命差點就交代了,幸得有位住店的客官醫術精湛,保住了這母子倆的性命。水蓮經曆一場生死浩劫,人也變了很多,發回信鴿告訴嵐兒說,想在外邊磨練幾年再回去,嵐兒同意了,於是水蓮就掌管了山莊在西部城鎮的一些分店,幹的有聲有色。
山莊前院忙的不可開交,紫苑、香薊,幽蘭、青墨都在前麵招呼,可是高興壞了後院的幾個小家夥。
初春的天氣,暖洋洋的,但是小風一吹還是有些冷。
風一來,隻聽叮叮咚咚的清脆樂音,原來是水榭上掛著的幾串風鈴在奏樂。不過呢,這些小搗蛋可沒空理會,因為他們的視線都讓搖籃裏的小小家夥吸引去了,隻見一窩黒頭顱都圍在搖籃邊上。
“熏兒,叫玉哥哥,玉哥哥給你糖吃呦。”尚顯稚氣的聲音引誘著依依呀呀的小女娃,手裏搖著一塊味美的梨花糖。此小破孩,名為離君玉,乃紫苑和妖月的兒子,他一身紅衣,眉目如畫,和妖月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但,這家夥的性子百分百像紫苑,沉穩精明。
“玉哥,你的肯定不行,瞧我的。”話落,此小破孩,拿出一把鑲七珠的寶劍,“熏兒,快叫寒哥哥,寒哥哥給你寶劍玩。”此乃冥揚(納蘭劍)和幽蘭的兒子,名冥水寒,此子性子火爆,但,是個天縱的練武奇才,早已被天極盯上。
“你真行啊,竟然把冥叔叔的七星龍淵劍偷出來了。看叔叔不打爛你的屁股,到時候我們都不幫你說情。”聲音有些清冷,此子乃幽歌與諸葛逸的兒子,名諸葛清風,體內延續了幽歌體內的蠱王,能自由的操控蠱蟲,但也每月都需承受一次蠱王反噬之苦。因此,清風性子較冷,不大喜歡說話,但是對熏兒卻是極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