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好啊!”

牛得料猛地站直了身子,咬牙切齒地說道。

他眼珠子瞪的溜圓,如同兩枚剛剝出來的羊****,白中遍布血絲;嘴皮子也像害了痢疾似的,時熱時冷,抖個不停。他臉上肌肉抽搐,仿佛麵部肌肉想極力表現出他得知兒子斷腿後的痛心和凶手就在眼前、大仇即將得報的快意,隻可惜無運動能力的肥肉太多,限製了肌肉的活動範圍,影響了效果,導致表情不像似哭似笑,反倒像是哭笑不得;複雜的情緒得不到表達,不肯甘休,便一路向上,整齊的大背頭收到指令,想用怒發衝冠來表示感同身受,豈料牛書記早就給酒色淘幹了身子,頭發精力不濟,像動力不足的火箭,向上衝到一半就轉頭向下,東一簇、西一簇地做哀痛至深、伏地不起狀,大背頭變成了中分頭。

“我們不是壞人……”

賀磊是個農村兵,從小沒少見鄉鎮書記呼風喚雨、指東打西的威能;見牛書記“惱怒以致無言”,心下發慌,連忙辯解。

人們說一個人氣焰滔天,常用“禿子打傘,無法無天”來形容,可牛書記有頭發,這句話就明顯不適用了,隻好用他那熊掌似的大手做比——隻手遮天!在他的地盤上他兒子竟被人打斷了手腳,對方的辯解他如何肯聽?

牛書記大手一揮,做了個隻手遮天的動作,哽咽著嗓子厲聲說道:“護莊隊,給我打!打斷一隻手獎五萬!打斷一條腿獎十萬!打死了算我的!”

堵在門口的三十多號大小夥子早就等著他們的物質領袖——牛書記發號施令呢,當即舉起鋼管,“嗷嗷”叫著向君天行五人圍了上來,大打出手。那勁頭,那氣勢,爭先恐後都不足以形容,隻能比作日本鬼子見到了花姑娘,扒啦猛幹。

如果某些人能學會這種精神三分,恐怕戚老爺“但願海波平”的夢想早就實現了,隻可惜他們上學的時候不認真,不但沒記住下半句,還把上半句錯記成了“封侯即我願”。

“一邊呆著去!”

孫發財早就看賀磊的軟蛋行徑不爽,見護莊隊上來,立即左手一揮,把賀磊撥拉到了一旁。一個小子瞧他明晃晃的大腦門顯眼,又大又圓,一棒子打下去,斷沒有打不中的道理,便大喝一聲,劈頭掄了過去。

孫發財的模樣或許糙了點,但格鬥功夫卻一點都不糙,身體一轉,鋼管砸了個落。

“嗬——老子揍你,你丫還敢躲!”

那小子欺負老實巴交的鄉民和外來務工人員習慣了,在他的印象裏,隻要他揮起棒子,人家就隻有抱頭挨打的份;沒想到,這次竟然碰上了有第二種反應的人,他覺得自尊心受到了嚴重的創傷,當即怪叫一聲,再次舉起了鋼管。

屁!老子不躲,站在那讓你好瞄準是吧?你當老子是傻子啊!

孫發財鼻子都差點氣歪了,見他棒棒不離自己的太腦門,剛剛結疤的、被裴胖子拿話刀子戳了一千七八百個透明窟窿的心傷口又裂了,惱羞成怒——**懂不懂事啊?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你三番兩次的這麼著什麼意思?左手閃電般的迎上,扣住了那小子揮來的右手;右手順勢一撈,將鋼管奪了過來。

“嘿——你還敢奪爺爺的兵器天機棍?這神兵利器也是你能碰的……”

這小子估計是古龍的小說看多了,滿嘴的跑火車。

“我叫你天機棍……天機棍……”

孫發財氣的當時臉都綠了,瞅瞅手中的鋼管,手起棍落,當頭棍喝,將那小子敲翻在地,止住了胡言亂語。

老話說: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這幫護莊隊的小子算不算勇夫不知道,但打起架來可當真不要命。

孫發財剛放翻了一個,立即又有兩個怪叫著衝了上來。孫大腦門正在氣頭上,揮起鋼管就是一頓暴抽,反正打別人家孩子不心疼,揍的那倆小子鬼哭狼嚎。

見孫發財那邊打的熱鬧,君天行、戚維辰、張強三人也不肯示弱——早就忍了裴胖子一肚子氣,現在有送上門的免費沙包,哪裏會客氣?

君天行是狠。

他仗著自己抗揍,不躲也不閃,奪過一根鋼管,見人就是一棒子,所過之處,一地的殘廢,個個抱著腿淚流滿麵,喊著“我的爹啊”“娘啊”懺悔去了。

戚維辰是凶。

兩根鋼管,左手正提,右手倒握,舞的呼呼生風;腳底跟摸了油似的,片刻都不在一個地方停留;哪兒人多去哪,棍棍見肉,聲聲悶響。

張強是巧。

這家夥身手便捷,拳腳猥瑣,上躥下跳,專挑神經多的地方打,腋下、小腿迎麵骨、老二等等要害部位都是他的首選。圍在他身邊的護莊隊員常常是上一刻還呼呼喝喝將鋼管掄的跟風車似的,下一刻就一躥腰高,雙手捂著某一部位,身體向蝦米豆芽致敬,翻著白眼幹張嘴,就是吐不出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