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流激湍。
意興遄飛。
正是春末夏初清晨時分,淡淡的海霧尚自彌散在海麵之上,隻能看清近處幾十餘丈內情形,所幸船上舵手眾人對此處水情十分熟悉,而戴綺絲多年便在島上居住,對這一帶海程更是了如指掌,甚麼地方有大沙灘,甚麼地方有礁石,比這舵工還要清楚三分,一艘船在風浪中穿行卻是絲毫不阻。
連續航行了三日,船頭有人一聲高呼,便有水手前來報告說道:“前麵已能遠遠看見陸地了。”
六人從船艙中探出身來,並肩立在船板之上,隻見十裏開外一座大島,島上奇峰挺拔,幾座高山巍巍挺立著,無忌、趙敏與小昭依稀記得便是靈蛇島,戴綺絲低聲道:“是了,就到啦。”臉上一陣惘然,不知是否回想起了幾十年前自己與韓千葉的柔情蜜意?
此時海風甚小,六人也不著急,在艙內準備些菜肴準備美美吃上一頓。餐至一半,無忌有心向艙外瞥了一眼,猛然間神色一呆,喃喃道:“……煙……”
眾人聞言都是往島上望去,隻見湛藍的空中冉冉升起一道煙來,似青帶黑,在海風中嫋嫋飄蕩著,顯然是有人生火所起的炊煙。戴綺絲微一沉吟,眼光波光一閃,道:“知曉我這靈蛇島的除了老婆子外,就隻有無忌你義父與蛛兒了,莫非是謝……”
趙敏笑道:“謝獅王……啊、是義父,他老人家在少林寺中潛心研佛頌經,哪裏會跑到這荒島上來生火做飯!定然是殷家妹子了。”說著有意無意瞅了無忌一眼。
無忌心神一震,眼前不禁浮現出在蝴蝶穀初見殷離時的清秀絕俗,但晃了一晃卻又出現自己在昆侖山下剛剛從高崖躍下雙腿尚自不能動時的情景,那時初見之下還以為是個尋常農家女子,她衣衫普通,麵容黝黑,臉上肌膚浮腫,凹凹凸凸,覺得生得極是醜陋,隻是一對眸子頗有神采,身材也是苗條纖秀,眨眼間又成了最後散去千蛛萬毒手後,臉上雖是仍有淡淡幾道血痕,但月光之下依然不掩容貌俏麗,多番反複,無忌心下亦是一陣惘然。
此時船中突然一陣喧囂,船上舵手一時間慌亂起來,原來適才海風驟然加急,坐船在風力鼓動之下頓時便如離弦之箭筆直向灘上東端聳立出來的山石上撞去,戴綺絲臉色蒼白,對一幫水手高聲喝道:“船老大,快拋錨!”
這邊舵手頭領亦是麵容慘白,額上尚有汗珠滾滾滴下,慌來報道:“夫人,不知哪個鳥這麼缺德把船上鐵錨給割斷了……”戴綺絲臉色驟變、勃然大怒,右手猛地一揚便向那舵手頭上拍去,那舵手隻覺一股陰風直撲臉麵,雙目間盡是懼意。
“韓夫人且慢!”戴綺絲掌力未及運至目的,無忌箭步上前,左手在戴綺絲右掌上一搭,運起太極,一招“如封似閉”將對方陰狠內勁化於無形,“縱然心急,又何必如此?大夥兒合力未必沒有辦法。”
戴綺絲此時臉色已是鐵青,她眼光不看無忌,卻死死盯著不過百丈之外的山崖,惡聲道:“靈蛇島上隻有南岸有淺灘適於停泊,眼前這山石堅硬陡峭,一旦撞上,定然船毀人亡,難道你還能有什麼法子不成?!”
無忌回身對那舵手頭領柔聲道:“船老大休要驚惶,叫眾兄弟站好自己位置,控製好船帆方向,待一會我定會讓這船傳向南岸。”
那船老大早是渾身是汗,方才那一掌幾乎將他的魂都嚇了出來,此時無忌吩咐,自是言聽計從,隻是滿臉狐疑,道:“公子卻能有何法改變這船方向?”
無忌淡淡一笑,道:“人力雖是難以勝天,這回也隻能拚力一搏了。”那人也見事起突然,不待細問隻得吩咐下去降下帆來,讓眾人都死守在原位,企望無忌能借力回天,救下自己一幫小命。
風急浪高。
“好浪!”無忌讚了一句,那海風推動坐船、坐船又推動海浪向山崖巨石衝去,海浪在巨石上一撞,反彈後激起漫天花雨,煞是壯觀,但此時命懸一線,誰有會注意這等閑景眼看船速愈來愈快,距離山崖隻不過四十餘丈,全船水手已禁不住渾身顫抖起來。無忌一拍長袍,提起腳邊屠龍刀,迤迤然站到了船首,讓戴綺絲等人躲進艙中,這才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