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有可能,”我回答,“可船上難道再沒有其他人了嗎?當然,如果咱們抓住了兩個,至少能知道他們是誰?”
“如果碰巧,”威爾斯接著說,“他們中的一位可能恰恰是‘恐怖號’的船長。”
“威爾斯,我現在隻擔心,無論它是不是咱們要追蹤的那一隻或其他的潛艇,他們可能早就趕在我們返回之前,離開湖灣了。”
“那我們很快便可見分曉。上天有眼,保佑他們別離開,隻等天黑後--”
“但是,”我問道,“你那天是否繼續觀察,一直到晚上?”
“沒有,過了一個鍾頭,我就離開了,騎馬飛奔托萊多電報局。深夜才趕到,立即向華盛頓報告。”
“那是在前天晚上。昨天你返回過黑石灣嗎?”
“去過。”
“潛艇還在那兒?”
“是的。”
“那兩個人呢?”
“也在,依我看,潛艇一定是出了事故,他們才來到這個僻靜的地方修理。”
“可能是這樣,”我說,“一定是某些故障使他們不可能返回他們的隱匿處。如果他們現在還在那兒。”
“我敢肯定,他們得走。因為我看到他們從船上取下許多物資,停放在岸邊,再說,我從遠處也能夠看清他們好像在甲板上忙著幹活。”
“隻有他們倆?”
“不錯。”
“但是,”我反問,“難道隻有兩個人就能夠操縱這種高速度的、極其複雜的機械,忽而是汽車,忽而是船,或者又是潛水艇?”
“我也納悶,斯特拉克先生,但是,我確實隻看見這兩個人,他們曾多次走到我躲避的小樹林邊,收集樹枝在湖岸上生火。那地方根本毫無人煙,而湖灣又位於湖邊的最隱蔽處。他們以為可以放心大膽地幹活,因此毫無戒備”。
“你還能再認出這兩個人吧?”
“當然,一個中等身材,精力旺盛而且行動迅速,絡腮胡須。另一個稍矮些,可精壯結實。昨天,像前天那樣,我在大約5點時離開樹林趕回托萊多。我發現沃德先生寄給我的一封電報。通知我你會來,所以我一直在車站等你。”
也就是說,那隻潛艇很可能正是我們要搜尋的那一隻,最近兩天一直躲藏在黑石灣停泊維修。因為,這些消息絕對可靠,我們應該認定它仍在那兒。
至於“恐怖號”怎麼到伊利湖的,阿瑟·威爾斯和我交換意見後認為,伊利湖應該是“恐怖號”隱藏的最理想之處。上次,它出現在蘇必利爾湖。從蘇比利爾湖到伊利湖,潛艇能夠穿過密執安州的公路,但是沿線竟然無人報道過其行蹤,而警察和百姓對此事則倍加關注,在美國的這部分地區戒備森嚴。
也許是另一種可能,“恐怖號”是通過水路來到伊利湖的。整個大湖區域及其相連河流航行極為方便,水路又無甚防範,以潛水艇的性能,它能輕易地從水道中通過而不為人發現。
現在關鍵問題是,是否“恐怖號”已經從湖灣逃走了,或者當我們試圖截獲它時,它會很快逃避。那麼它又將駛向何方?總之,要跟蹤它絕非易事。在布法羅港--伊利湖的另一端,停泊著兩艘魚雷驅逐艦。我離開華盛頓之前,沃德先生曾告訴我此事,而且,在發給驅逐艦艦長的電報上明確地說,需要時,驅逐艦可出發追捕“恐怖號”。
但是,盡管驅逐艦速度極快,又怎能與“恐怖號”相比呢?而且,如果潛艇沉入水下,驅逐艦更是一籌莫展。此外,阿瑟·威爾斯肯定地說,即使交戰,驅逐艦沾不到絲毫便宜,雖然有眾多水兵以及槍炮。因此,萬一我們今晚襲擊不能成功,對“恐怖號”的追捕就將功虧一簣。
阿瑟·威爾斯曾多次對黑石灣進行過探查,對其地理地形情況極其熟悉。黑石灣岸邊大部分區域是陡峭的被湖水重重拍擊的懸岩,湖灣最深處大約30英尺,因此,“恐怖號”可以在湖麵上或水下棲身。有兩三處斷層與沙灘相連,形成了許多小峽穀,這些峽穀長約200多英尺,一直向上延伸至樹林。
馬車到達樹林邊時,已是傍晚7點。即使在樹林的遮掩下,日光仍然能使我們清晰地看到周圍的一切。如果我們在夕陽下穿過樹林到達湖灣附近,我們就會暴露在“恐怖號”上的兩位船員的視野之內;如果“恐怖號”仍然在那兒的話,就必然會打草驚蛇,讓他們有機會逃離。
“就停在這兒嗎?”我問威爾斯,當我們到達樹林邊時。
“斯特拉克先生,不行,”他說,“咱們最好把馬車停在樹林深處,那兒不容易被發現。”
“馬車能鑽進樹林?”
“可以,”威爾斯回答,語氣很堅定,“我對樹林一帶進行過仔細探查。進去五六百英尺遠,有一片林中開闊地,我們可以在那兒很好地藏身,馬兒也可以在那兒吃草。天一黑,咱們就趕到絕壁邊緣的沙灘上,絕壁恰好鎖住黑石灣的咽喉。所以,假如‘恐怖號’仍在那裏,我們就能夠截住它,不讓它逃跑。”
我們焦急地等待著,顯然,如威爾斯所說的那樣,最好晚上行動。也正如他所說,我們正好可充分利用出發前的這段時間。此時馬車已被卸空。我們握著馬韁繩,牽著它朝茂密的樹林走去。
高大的鬆樹,粗勁的橡樹,還有柏樹稀稀疏疏的散布在各處,使我們頭頂上的夜空顯得幽暗。我們的腳下是由亂的牧草、鬆葉以及枯葉覆蓋著的林地。樹木上部枝繁葉茂,夕陽的餘暉根本無法從這兒透進來。我們不得不摸索著前行,無須費力驅趕,10分鍾後馬車到達了林中開闊地。
此處四周聳立著高大的樹木,形成了一個橢圓形圈,野草長勢良好。這兒天色稍明朗,或許,夜晚在一小時後才會到來。我們在崎嶇不平的山路上經受顛簸後,在這兒稍加休整。
盡管我們急切地盼望盡早趕到湖灣,想知道“恐怖號”是否還在。但是,我們不得不提醒自己務必小心謹慎,再忍耐一會兒;夜幕降臨,我們就可以到達那具有戰略優勢的重要位置。威爾斯再次強調必須夜晚行動,因為看到我有些按捺不住,為了萬無一失,隻好繼續忍耐。
馬車沒卸套,由車夫負責照料吃草。把食品包打開後,約翰·哈特和納布·沃爾克就在高大的柏樹底部的草地上將食物擺放停當。這使我不由回憶起在莫幹頓以及歡樂田園村的森林時的那種氣氛。我們又餓又渴,食品和飲料也不缺乏。我們點上煙鬥,好讓餘下的這段令人焦慮的時間能夠平安地度過。
樹林中一片寂靜,鳥兒停止了最後的啁啾。隨著夜幕的降臨,陣陣涼風習習,即使在樹的最高處,樹葉也很少晃動,當落日和晚霞漸漸進入了朦朧,天空很快便為夜色所籠罩。
我看看表,已經8點半。
“時間差不多了,威爾斯。”
“斯特拉克,你是說現在出發?”
“是的,咱們這就出發。”
我們告誡車夫別讓馬離開這裏,然後上了路,由威爾斯領隊,我跟著他,約翰·哈特和納布·沃爾克緊隨在我後麵。在黑暗中,要是沒有威爾斯帶路,我們定會迷路。我們很快到達樹林靠近湖岸的邊界。在我們麵前,黑石灣兩岸已清晰可見。
四下裏一片沉寂,荒涼蕭條,我們可以放心大膽地前行。要是“恐怖號”仍在那兒,我們會發現它停泊在懸岩後麵,但它還會在那兒嗎?我突然有些害怕!這舉世矚目的事件,其真相即將在我們麵前揭開,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威爾斯示意我們跟緊。湖岸上的沙粒在我們的腳下嚓嚓作響。我們就這樣越過了200英尺,來到黑石灣出口,幾分鍾後便來到湖邊的懸岩上。
什麼也沒發現,湖上什麼東西也看不到!
威爾斯24小時前在“恐怖號”停泊之處離開時,此刻已空曠無物。“主宰世界的人”已經在黑石灣逃離得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