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漫天雪花飄飄落下。梨花香已盡,碾做塵土。宮牆一腳紅梅傲雪怒放。紅梅上覆這白雪的沉寂。帶著紅燭的火熱。天氣的惡劣絲毫沒有影響我的情緒。我目不轉睛的看著紅梅。
紅梅不是我最喜歡的花,但她的精神讓我佩服。每當寒冬臘月,萬花凋零之時。她一展她的風華。再也沒有花可以和她相提並論。試問人世間還有什麼花可以做到?
紅磚瓦綠鏈接這錯綜複雜的宮道。一排排宮女見我行禮,我微微點頭。沒有回答。十四年過去了。淩辱早已灰飛煙滅。現在的我倘若要雨,那些諂媚的大臣也會不顧一切前來吹噓。
他們同樣怕著權勢。
神龍元年先帝駕崩。本該由九州太子殿下即位。但因其年幼,整個朝政女皇控製的所有的政治權利。也就是在那之後的第五年,神龍三年。我成為了九州的第一位政治女官。女皇給這個官職取名——掌文詔。意思就是掌握重要文書的女官。她的詔命也由我負責。
我實在不明白,她為何對我如此好。給我如此官職,讓我成為她的禦用女官,還讓我坐在她身邊用膳。
一天我偶然聽母親提起,原來我的祖父在女皇還是皇後的時候曾經勸先帝廢黜皇後。女皇闖入朝堂,當著皇帝的麵問為什麼?先帝懼怕女皇,居然說祖父鄒陽逼他!按照九州的法律,逼迫皇帝可是大罪!女皇冷冷的笑,在不經意間已經讓皇帝冒出一身冷汗。
女皇的壓迫下,鄒家成了罪族。
母親是含著淚說完此事。那時候我的父親,鄒應龍還未知曉此事也被斬首。母親一直記恨女皇。聽完母親的話,我的心裏也產生了一種恨意。女皇對我如此,原來隻是為了當年她的過失!
我素來不愛相信別人。母親的這個故事,像是一把殘酷的刀,恨恨的刺在我胸口。久久不能讓我平靜。之後,母親拿出一把尖利的小刀,對我說道:“錦玉殺了那個女人,她是你的殺父仇人!”母親的目光裏除了仇恨。還是仇恨。她痛恨女皇殺了她丈夫,毀了她全家。
那是一個寒風呼嘯的夜晚,我在女皇身邊的第一年。明晃晃的尖刀抽出時,我的心忐忑不安。可我必須這麼做。母親說這是她活在這個世界上的唯一願望。看著她,看著女皇死去。
我原本心似冰,忽然敲開了一個口。女皇她很愛民。她是一個了不起的女人。我為什麼要殺她?隻是為了個人恩怨麼?良知與邪惡在我心中交織著。母親的話像利劍一般射入我的身體。
終於我將尖刀放回袖子裏。等待著女皇。
我坐下繼續處理書案上的奏章。將它們歸類。然後輕輕的審查三省的文書。這些東西整理完畢後,才會交到女皇的手裏。看上去女皇很信任和。
在我將要下手的那一刻。我才明白。我不可能是她的對手。因為她叫我的名字,讓我心軟下來。
每次回到寢居母親便會惡狠狠的對我說:“你又失敗了。”從此之後她不在樂意理會我。
當一個人失去她的價值的時候,就連最親的母親也會拋棄她不是嗎?
宮外。流傳著宮廷裏的盛詞。聽說是九州第一才女鄒錦玉所寫。每每聽到此傳聞,我便會蹙眉。
樂府裏的官員仔仔細細的教宮女們排練舞蹈。用的都是我寫的樂譜。不知為何我覺得掌文詔的工作非但不累人。還能有閑情寫曲。
整個上午在女皇身邊幫助她。還有一個下午呆在樂府裏,寫著我最愛的曲譜。便是最大的快樂。
起初在樂府中,初學舞蹈的宮女見到時我都露出不屑。可當她們知道她們跳舞時候的曲譜是我寫的時候。無不目瞪口呆。她們會聚在一起問我為什麼會編曲。我的回答很簡單,喜歡而已。
當然光是喜歡是不行的。三歲起便在母親的督促下學的音律。不過更多的是堅持和興趣。倘若沒有興趣。一切都難以成功,即使成功了也難以完美。樂律於我來說樂律就是如此。
成長才宮廷裏,我清楚的透視著每一個人。太監欺負宮女,大宮女欺負小宮女比比皆是。當初我也被大宮女欺負過,但僅僅一次她再也不敢欺負我。因為張世英的突然出現,我得救了。
剛當上掌文詔不到一年,皇宮裏便傳來太子從豫州歸來的消息。女皇吩咐下來,樂府立刻忙開了。
樂府主事仲染請求我為太子歸來的宴會作曲。
女皇吩咐太子此番回來一定要聽新曲。這還不算什麼。最重要的是曲子要新穎,大家都沒聽過……還要絕美……仲染一下子昏倒在地。
“既然現在是冬日,而又是太子歸來。就做《寒梅曲》罷。”說完,我用毛筆謝謝宮調,在仲染的懇求下寫下了寒梅曲的詞。
仲染看後,大為驚歎:“錦玉這首曲調太子一定會滿意。”向來我都叫她稱我的名字這沒什麼奇怪。可奇怪的是他口中的太子一定會喜歡。
我微微蹙眉道:“太子?不是女皇嗎?”
誰都他支支吾吾的回答:“太子……女皇……都……一樣嘛。”
我越想越感到不對勁。不就是一首曲子麼?不會怎麼樣的。
翌日。
禦花園中積雪消退。可惜的是百花在此刻都處於休息狀態。沒有人花開的痕跡。我跟在女皇身後。傾聽著她說的每一句話。
“錦玉你知道嗎?太子他今天要回來了。”女皇的話讓我再次驚愕。為什麼仲染和她說差不多的話。不僅僅是她下旨這麼簡單罷。況且我從來不認識什麼太子,甚至連見都沒見過……她們怎麼都對我說太子?我半天未說話,女皇轉過身,拉起我的手,提醒我道:“錦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