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可悲的,可能是我還記得,你卻忘了。而記得的人,永遠,最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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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哎丁臨!你知道嗎,我們班啊,最近新成的那一對你知道吧!就是那個小納和那個誰告白了!”
“哦。”
“對了對了,還有嬋季,我今天看見她摔了一跤哎!”
“哦。”
“還有那個誰和那個誰今天分手了嘻嘻嘻。”
“哦。”
哦個屁,老子他媽的要聽的才不是這些,我要的是以前!
也許你都忘了,以前的我們一起看著一本破書都能指指點點笑笑鬧鬧。
你應該不記得,我們曾經一起假裝是值日生提前溜進班級時看見班主任然後縮在講台下。
這些的這些,隻有程朗記得。
而你,全部都忘了。
那個看著滿不在乎的女孩玩著手機的少年,終於忍不住黯然而去。
而耳機中循環播放著,是那首曾經你和我都喜歡的歌。隻是現在,我給你聽,你卻不耐煩地拂開我的手。
最遠不過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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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懷念的是無話不說,
我懷念的是一起做夢,
我懷念的,是爭吵以後,
還是想要愛你的衝動。”
那些年,那個人早已不再。
一
程朗第一次見到丁臨,是在三歲時。
彼時丁臨是個膽小鬼乖乖女,他是不折不扣的混世大魔王。
小姑姑把鄰居家的丁臨帶到程朗麵前時,程朗正騎在自己的表哥的肩上,神氣極了。
“程朗,過來!”小姑姑抱下了程朗,解放了小表哥,表哥摸摸自己的肩,嘟囔著小小聲抱怨程朗重。
“這是丁臨妹妹,好好和她玩!”小姑姑再次慈祥地笑了,表哥心中警鈴大作,小姑姑轉頭看他:“繼續吧,讓你小表哥帶你和丁臨。”
小表哥欲哭無淚地背著兩個小胖墩。
程朗大大咧咧地攬住丁臨:“丁臨妹妹,以後就靠我了!”
“哇哇哇有流氓啊!”小丁臨看了看程朗抱她,哇哇大哭起來,邊哭邊踢,很不幸,小表哥被踢了好幾下。
程朗手忙腳亂,放開了丁臨,連忙踹了小表哥一下:“快快!放我們下來,你好好安慰一下她。”
小表哥被踹了,還要安慰兩個小孩:他媽的我招誰惹誰了我!
吵吵鬧鬧中,小程朗並不知道未來,隻知道這個女孩超級愛哭!
女人真麻煩啊,小小的程朗從小就是這麼認為。
可是當這個女人不再在他麵前肆無忌憚,他才知道自己真的麻煩了。
長大了的程朗並不懷念這段歲月,他結婚前和朋友出去喝酒,使勁地灌,如果沒有這段歲月,自己,根本就不會喜歡上這個麻煩的女人。
為什麼偏偏是你,來到小小年紀的少年旁邊。
為什麼偏偏不是你,為什麼我要娶的人不是你?
二
漸漸的一個暑假的相處,程朗和丁臨漸漸成為玩伴。
程朗後來吸著煙,輕輕吐出煙霧,在迷迷蒙蒙中,無奈極了:“不是朋友,隻是玩伴。小孩子懂什麼,這個世界有多少對青梅竹馬?朋友可能走之前還會講些什麼,玩伴?拍拍屁股就走。”
而且,毫不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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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當年,程朗經常和丁臨玩過家家,最開始是給兩個娃娃當爸爸媽媽,後來上了幼兒園就變成了你是老師我是學生的遊戲。
程朗至今還記得,那時候他縮在一大堆排列整齊我布娃娃中間,假裝十分認真地聽課。
而丁臨很仗義地給他們上課,最後誇獎程朗是最好的學生。
我想,程朗那時候一定笑得特別特別甜。
“莫名其妙,我才不要最棒咧!”他撇過頭,嘟嘟囔。
“為什麼?”
因為你才是最好的,親愛的。
這句話,年少時的他暫時講不出來,就是模模糊糊的覺得丁臨是個好姑娘,特別特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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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最終還是應了那句我不要最好。當年考了二中,就是因為我確信,她一定會上一中。”程朗熄滅煙,殘絲一點點蔓延,可是眼底還是茫然:“董逸,你說我是不是錯了,我應該說,我希望我們都是最好的,這樣子也不會一語成讖?”
董逸一身黑風衣,看著遠方的華燈,歎出來:“程朗,你應該知道,不是所有相愛的人都會在一起,甚至那個人不一定會愛我們。”
“行了行了,散了吧。”程朗若有所思,忽然捶了董逸一下,有些猶豫:“下個月你結婚……請不請……”
“不了,林新來了,我怎麼能繼續下去呢?既然我選擇了七七,那麼再也不會回頭,在此之前,不能受到任何誘惑,哪怕是一點點。”
三
“程朗,婚禮還要宴請誰,你自己想想。”林新正在匆匆寫著一張又一張的請帖,推了推在寫報告的程朗。
程朗抬起頭,有一瞬間的茫然。
“請不請丁臨,你自己決定。”林新向來對於大事是最最不情緒化的,什麼事都像是公事公辦。
程朗這才反應過來,原來他要結婚了。
“請。”他在那張紙上寫下那個他耿耿於懷了二十多年的名字,像是和過去道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