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我不該回來?”
秦浩沒想到他會這問:“至記憶之初,我生在東洲,我的基業在這裏,道峰在這裏,這裏有我患難與共的兄弟朋友,難道我不該回來?”
“可你讓戰武大哥如何麵對?”
小樓又道:“現在他才是落日峰的主人,五界以落日戰神為首,你回來了,戰武大哥如何抉擇?
可曾考慮過他的處境?”
一山難容二虎,這道理,丹帝該懂。
“該如怎麼麵對就怎麼麵對,格局已定,我不會刻意破壞東洲的穩定,道峰可以給他,落日弓我也不要了。
但他,是否該向我解釋解釋葬神穀的事,以及,為何逼殺斬浪他們,還有薇薇的父親,沐大叔又哪裏得罪了他?”
秦浩的麵色十分嚴肅,樁樁件件,戰武行事是否太絕。
“已經過去的,又何必再提。”
小樓勸道,有意回避。
“何必再替?”
秦浩冷冷一笑:“斬浪他們是生是死,我至今不知,東海沐族因戰武顛沛流離,備受欺壓,窩在寸草不生的石漠荒島苟延殘喘,整整六百年食不果腹,衣不蔽體,數萬族人……剩不足六千,你讓我不要再提?”
“那帝王認為該當如何?”
小樓看著秦浩:“已經發生的事,改變不了什麼,難道為此討伐落日戰神嗎?
不惜與他決裂,生死一戰,你生他死?”
“我說過,無意與他爭鋒,隻要放了……”“醒醒吧帝王。”
小樓第二次打斷秦浩,蒼涼一笑:“十年前,蒼曜拜訪落日峰,大哥知道了你的事,以及神霄殿主神騫之死,難道你認為,大哥查不出是周文帝和薑聖帝幹的?
還有斬廣鶴,他人就在西涼,你太小看大哥如今的本事了,聽我一句勸,過去的就讓它徹底過去,不要揪著不放,神騫的死,大哥會負責,你安安穩穩回去,或者留在東洲也可以。
無論西涼、北疆、南域,甚至這道山,你若願意,落日峰會給予全力支持,隻要你不踏足大秦落日峰,與大哥直麵交鋒,神荒三域,東洲四界,任你馳騁。
前提是,你必須以丹帝後人身份,聽命於落日戰神麾下。
畢竟,現在不是丹帝的時代了。”
吱呀!對方最後一句話,深深刺痛秦浩的心,雙掌頓時捏緊,鋒利的眸子盯著小樓,不是丹帝的時代了?
是本尊而不能承認,須以丹帝後人身份,聽令於落日峰?
小樓目光緩緩落向秦浩的雙掌,淡淡輕笑:“丹帝死在六百前,如同道山老祖伯長知一樣,屬於你們的時代完全終結,當今落日戰神號令天下,鎮壓四域八荒,認清現實吧,如今的你不能也不是戰武大哥的敵手,回到你重生的地方,對大家是最好的結果。”
空間沉默了,秦浩攥緊的雙掌緩緩鬆開,徐徐吐出一口氣,丹帝的時代終結了,無論承不承認,小樓說得都是事實。
但如果就這樣回去,他枉負薇薇身中那一箭,枉負斬浪四人蒙受的冤屈,枉負沐族上下,也愧對神宮七位峰尊以及師姐的教導。
“我可以回去,你們放了沐叔,發罪己詔,將我隕落的事實公諸天下,洗脫斬浪、禦風、青城、新月的罪名,我就安安穩穩滾回西涼。”
秦浩將“安安穩穩”四字咬得極重,換言之,戰武做不到,那大家便不得安穩。
“癡迷不悟嗎?”
小樓麵色微沉,沐雨薇踏上落日峰,與落日戰神一決,勝敗已過,沐信詔為他的女兒和丹帝憤憤不平,肆意傳播消息,盡是些抹黑戰武的辱罵言詞,沐族為此付出了應有的代價,落日戰神沒有將沐族趕盡殺絕,已經是看在丹帝的麵子上。
哪怕如此,秦浩依舊不滿意嗎?
“帝王,這是我最後一次喚您帝王,小樓深知您的脾氣,無論說再多話,您決定的事,別人休想改變。
算了,言盡於此,隨你吧,你若聽勸回去,小樓依舊是您的後生,但若一意孤行,再見麵時,我便是戰樓,誓死捍衛落日戰神榮耀的戰神衛,帝王對我不必留情。”
嘩!戰樓手掌一揮,肆虐的帝光結界散開,九隻龐大金烏老實各歸其位,排成拉輦隊形,將戰盔扣在頭頂,恢複戰神衛的戰樓散發著滾滾威嚴,厚重的金鎧透漏著極致的冰冷。
“回去告訴戰武,三年,我希望在道山聽到沐帝主重返蓬萊的喜訊。
否側,落日峰見,你亦不必留情。”
秦浩沒什麼話再說,轉身邁步而下,回到伯長知身邊。
時間真的可以衝淡許多,恩、怨、情、仇,無論多麼刻骨銘心,伴隨時光消磨,慢慢都會褪去那綺麗的顏色。
再見麵時,雙方都不必留情。
“珍重。”
戰樓盔甲之下,一道傳音落進秦浩耳中,隨即,他運足內勁朝著虛空大聲震喝道:“道山、水瑤聖宮諸人聽著,丹帝後人在此,好生侍奉,若讓其受半點委屈,便做迎接來至戰神殿的毀滅吧,駕……”腳震戰車,九隻金烏獸帝巨大的火羽拍打,拉著璀璨至極的車輦,轉瞬消失於東界方向,似太陽歸巢,棲息落日之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