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昏黃,風沙壓頂,剛剛還是晴空萬裏,轉瞬便是無可抗拒的末日,臨洮城外,一堆亂石上,青衣翩然,長劍清厲的女子,似乎是突然到來的舞姬,又像是幻想存在的女仙,剛露出頭的一輪半日,又被蒸騰的風沙所吞沒,遙遙驟停的一行馬隊,忽然感到前方殺氣逼人,不敢貿然前行,就在方才短暫的日光中,幾人看清那目光如刺的女子,正一瞬不瞬地盯著他們,寒意四起,風沙打在臉上,正如狂刺!馬蹄聲亂,幾人心更亂,走在最前麵的黑衣人,大膽下馬,微微拱手,道:“這裏既沒有關卡,又沒有客棧,看姑娘在此,難道是來收費的?”
冷月微微一笑,冷澀道:“不管你們去西域做什麼,去吐蕃做什麼,就算人命關天,也要等到明日,可否?”黑衣人問道:“這是為何?臨洮城中可是發生了變故?”冷月道:“你若是明白我的意思,就請折返。”後麵有人叫道:“別賣關子,我們幾人要做什麼事,哪有一個娘們插手的份?!”突然,冷月的劍發出一聲長鳴,就像劍入鞘後,發出的錚錚餘音,此人的話剛淹沒在黃沙中,喉嚨的血飆射出很遠,最早的黑衣人根本沒有看清,明明在眼前的女子,怎會突然取了一丈外人的性命?
他不會相信這個近乎錯覺的事實,但當同伴的身子----一堆血肉倒在黃沙中時,他才幡然明白:除了第五命,還有一個可怕的對手!他是個很謹慎的人,隻是微微揚了揚手,躍上馬,向同伴喝道:“今日不宜!回頭!”喝聲剛停,幾人隻是拉動韁繩,想要調轉馬頭,黃沙中飛出一人,就像突然從天邊飛下來的大黑陀,穩穩落在冷月麵前,雙腳在沙中砸出兩個大坑,濺起的飛沙亂石,穿空而過,最前麵的馬一聲長嘶,竟是受驚過度,仰翻了過去,馬上的黑衣人展開身形,雙足一彈,避了開來,落在右首的一個沙堆之上,看著突然到來的大陀,發出一聲邪魅之笑。
“第五命!”餘生血滿冒金星,一掌拍向冷月頭頂,猛然出手,如同山洪爆發,大地斷裂,黑衣人似乎露出驚狂之色,任何一人都逃不掉這鋪天蓋地的一掌!
這一掌下,大地突然凹陷一個大疤,餘生血的臉忽然變得蒼白如雪,他抬起手,冷月的身形沒有任何變化,就連他腳底的沙子也沒有移動分毫,他隻覺得這一掌就像打在遙不可及的蒼穹之上,徒勞無功,黑衣人目瞪口呆,他終於看清,這一掌之下,女子腳下的沙土突然恐怖的凹了進去,形成一個深井,而在餘生血收手時,又奇異地恢複如初,致使這一掌根本傷不了她!
餘生血因為被第五命所騙,在毛蒼派大鬧一番無果後,才惱羞成怒地追往臨洮,他心火焚身,見人就殺,這一掌他自以為要了冷月的命易如反掌,卻沒想到吃了苦頭,便遷怒於身後的幾個黑衣人,左搶右奪,上衝下突,幾個回合,橫屍大漠,血流如注,腥氣隨著黃風飄出很遠,隻有為首的那個黑衣人,長劍橫在胸前,麵露惶恐之色,眼見餘生血一搖一晃,氣勢洶洶地撲過來,大喝道:“餘生血!少林主持之位你當真不要了?”
“上官澈?”餘生血突然止步,怔怔地看著眼前的黑衣人,似乎想起了什麼,又問道:“上官澈?”
黑衣人這才稍微定了定神,不滿道:“你還記得我?看你現在的樣子,喪家之犬,我有意幫你,你卻毫不領情,看看,你殺了我多少手下?”餘生血忽然跪倒在地,道:“我入魔!”上官澈的聲音就像安神靜心的藥丸,他才突然想起自己原始的一切。上官澈悵然若失道:“看你剛剛如同瘋狗似的亂咬,我就已經想到,不過你還記得我,也不容易,隻是,你為何會來到這裏?難道也是因為第五命?”
“不錯!”毛蒼子突然出現在兩人身後,跨過一個屍體,朝上官澈拱手道:“北掌門!別來無恙!這種時候,你不會還想著要我的命吧?”他話剛說完,手中的“陰陽五行鐵”掃向餘生血麵門,叱道:“畜生!你毀了我的毛蒼派不說,還搶走了我的秘笈,你這個畜生!”餘生血一掌將鐵棍抓在手裏,往前一送,他整個人順勢沒在沙堆中,再抬起頭,看到冷月站在不遠處,麵無表情,便站直了身,眼珠一轉,重重咳嗽幾聲,顫聲道:“師,師妹,師兄我被這死葫蘆打成重傷,隻怕活不長了,你可記得秘笈裏的口訣,幫師兄寫下來可好?就當幫幫師兄的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