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之逸試探著一隻腳踩在白玉路上,水剛沒腳底,卻冷得幾乎雙腿麻木,連忙抽出來,道:“冷姑娘,這水太冷,千萬不要受寒了,我背你吧!”冷月冷冷一哼,道:“這條路是給你準備的,就算沒有路,到對岸再來幾百裏我都不是問題!”她說完,身子虛虛飄起,竟紋絲不動站在水麵上,而水麵沒有一絲皺紋,丁之逸瞠目結舌:“這,冷姑娘武功深厚,受了傷也比我高出許多,慚愧,慚愧!”他連說了兩個慚愧,第五命左右拉起藍大人與水顏的手,竟然也毫不費力地飄到了白玉路中央,他道:“早知如此,何必要等到晚上,這白玉路根本就是沒有用的!”
冷月長衫翩然,大眼一望,當真如嫦娥下凡,回頭掃了他一眼,道:“這條水下白玉路通往的地方,白天林子一片蔥鬱蒼翠,密密麻麻,想找也找不到,我們當真就是傻了嗎?”她雙目微瞪,身子就像站在遊船上似的,追了第五命便去。丁之逸尷尬的笑笑,覺得自己真是沒用,好像不知不覺變得有些婆媽,又一想,奔了上去,朝冷月笑道:“冷姑娘,你不要生氣,我這都是為了你好,我江湖上的事還有很多不懂,你多幫幫我!”他輕功低微,隻能跑在白玉路上,像淌大河似的濺得水珠亂飛,激起一路水花,圈圈漣漪,冷月沒有看他,自顧自道:“你顧好自己就是了,還有,當真沒事的話就回到中州南陽,或者入朝為官也是好的。”
“冷姑娘,你這是在擔心我?”丁之逸一激動,脫口而出,冷月橫了他一眼,發出一聲淺笑,道:“隨你怎麼想!”這話說完,她的人忽然淩空一翻,飛出了很遠,丁之逸也施展輕功,提氣緊追,二三裏像剛出窩的稚鳥,“噗通”一頭紮進了水裏,半天,才爬到白玉路上,顧不得一身冷水,抬腳又追。
對岸蘆花翻白,接天連山,這條白玉路就延伸在蘆葦叢中的一條小船下,此時天漸漸亮了,白玉路也越來越淡,最後僅剩的星星點點的玉煙也飄在水麵,消散了,幾人坐上小船,其實不能算作船,而是一個巨大的碗狀的木頭,裏麵放著一根竹竿,是用來劃的,藍大人折了支葦莖咬在嘴裏,又拿出來吹掉上麵的絨絮,問道:“丁探花,你的衣服怎麼這麼濕?看來你的輕功夠差的!我記得第一次見你時,輕功不是這樣的啊!”丁之逸瞪了他一眼,似乎不願意在冷月麵前出醜,勉強笑道:“那時候與這時候怎會一樣?我那時......你這娃娃不要看不起人,我好歹也是有名的探花,這輕功的本事不好,不代表別的也差,你不要以偏概全!”他的輕功與劍法不算高明,但也不差,他自己也明白為什麼一見到冷月,所有的功力及智商都退步了很多。
船出了蘆葦叢,幾人上了平原,遠山勢巍峨險峻,更深處猿啼之聲猶在耳畔,如大地遺忘的原林,幽靜之極,這之間一麵紅色的峭壁最惹人眼球,上麵一條懸泉如玉帶緩緩傾下,不疾不徐,孜孜不倦,更為明亮,流入最底,在眼前形成一個圓圓的小潭,藍大人用小手敲敲身邊的一個參天大樹,抬頭一望,樹頂直插雲霄,遮天蔽日,還似乎升起淡霧,驚異道:“爹,這樹快要成精了,我長這麼大還沒見過這麼粗壯高大的樹!”
第五命道:“不止這棵樹,這裏其他的植物都沾有靈氣,比其他地方更要繁茂,日月之輝,留在此處毫不受塵世的汙濁,你可知道對麵山上的泉叫什麼名字?”藍大人搖搖頭,第五命接著道:“叫淚泉,取這泉水比采玉還要困難。”丁之逸忽然道:“我知道有人說過‘取玉最難,越三江五湖至昆侖之山,千人往百人返’,這眼前的水要取也困難嗎?啊,對了,那條白玉路就夠難的了!”
水顏由他這話想到在大漠喪命的秦霜影,百感交集,惆悵不已,歎道:“人,安安靜靜的多好,為何非要打打殺殺,不依不饒。”她說完獨自走在一塊大石頭旁,擦著眼角的淚。第五命知道她心底難受,走上前安慰她道:“人身在世,不得已有很多,不求圓滿,隻求問心無愧,打打殺殺的日子讓你受委屈了,等醫好你的臉,我們就回到那個小樓裏,從此不再回中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