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區外圍地帶、工廊機器聒噪聲從未停過一刻，哪怕是黃昏已經悄然來到。原本附近還有著幾戶人家住著、也實在是忍受不了而搬進主城區中
“給、這是今天的工錢”
花甲老人叼著如今這個年代很是少見的大煙槍、單手持著槍管，吐出一口青煙，左手則是拿著兩張皺巴巴的紅色的大票子遞給站在身前不斷抹汗、那穿著樸素灰色襯衣的少年郎，模樣隻能算是普通但其眼瞳卻是無比的深邃、且是平淡無波沒有絲毫表露出自己的情緒
“謝謝叔”
看得出來，少年對老人很是敬重
“嗨、你這謝什麼，本來就是你小子應得的工錢”
老人的語氣好似對少年異常的恨鐵不成鋼
“認識你小子也快有四年了，自從你那個棄子獨自離去的老爹走後、你就變得這麼唯唯諾諾的，那還像你當初才搬到我家對麵的時候、就不過是說了你小兔崽子像個小閨女一樣，結果就踹了你叔屁股一腳。當時就疼得你叔一個小時不敢坐，現在想想你這小鬼力氣還真不小、也難怪一天能搬一萬塊磚”
“唔。”少年臉微紅、看起來好像有些害羞
“唉”花甲老人歎息一聲、突然站起身來，隨手把煙槍立於木凳旁
“曉、把你的右手伸出來”
“……”雖然不知道老人想要幹什麼，少年毫不猶豫的伸出自己的右手
“啪！”清脆的一聲巴掌響，老人從兜裏又掏出五百元拍到少年手中、隨後迅速的坐到木凳上抽起煙槍來
“叔、你怎麼又來了！”
少年看樣子是要上前把錢還給老人
“你給我站住！再過來、老夫踹死你信不信！”無奈中，少年隻得應聲而停
“不過就是滿十八周歲而已，叔、我能養活自己就滿足了，真的不需要太多的錢”
“混賬小子！”花甲老人氣的吹胡子瞪眼
“你滿足個屁，你要是真的滿足了、老夫不可能不知道你究竟在想些什麼！說來也好笑，活了大半輩子、老夫也算是閱人無數了，可竟然看不透你個小鬼頭，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老夫在你眼中看到的隻是一片平靜無波的死水。說實話、當初我就不應該同意你輟學來我廠裏打工。不然就憑你這小子的聰明再怎麼樣也能比老夫那些個不成器的後代學曆高”
“叔、這是我自己的選擇，您真的不用這樣”
“廢話！屁話！老夫愧疚了足足三年半，今天這錢你必須收下、還要好好的給自己慶祝一番，這是你滿十八歲啊孩子、你已經長大了。叔我、也就隻能給你拿點錢。但我能給你的遠遠不夠你這四年打工時間失去的多，每天早一個小時到廠裏、晚一個小時結束工作。真是苦了你。”
說著說著、老人眼中不由得濕潤起來，用著手背擦拭著
“老啦、老啦，逞凶鬥狠一輩子、終究還是因為歲月的侵蝕變得多愁善感起來咯”
“……”
少年眼中終究是多了一絲情緒波動、沒有絲毫的話語，少年彎膝跪拜、並沒有給老人阻止他的機會直接磕了三個頭，隨後站起身來的他拍了拍雙膝的沙土
“你小子啊。不知道男兒膝下有黃金嗎？”老人真是對少年的舉動哭笑不得
麵帶著微笑、少年如此道：“不知道、畢竟我輟學了這麼多年不是嘛？我自己選的路不應該讓您替我操心。叔你是個好人，好人、情難還，所以一直以來我不願欠您什麼。但今天、我願意收下您的錢，今後我會還您的”
如此說完的他、在老人氣的想要踹死他之前，沒有絲毫的停留迅速離開這市區外圍地帶的磚廠
“這混小子”望著少年離去的背影、花甲老人搖了搖頭，突然不由得莫名歎息一聲
“要是我的兒子該多好啊。作孽啊、作孽啊，唉、作孽啊”，
夜晚的燈光真是變幻莫測、五彩繽紛，讓人深深陶醉在其中，車水馬龍的街道、一條條縱橫交錯的馬路宛如城市的血管，其實把城市說成現代由人所建造的巨獸也不為過，不斷蠶食著外來的“鮮血”同化他們
不夜城的美麗、東方曉不清楚也不想知道有多美麗，越是美麗的東西越是危險。行走在大街上的他無視著各種攬客的黑色交易、酒色毒賭並不是他這種窮人能染指的，他不是很喜歡夜晚、因為這是人類的本能，哪怕是人類用璀璨的燈光戰勝黑暗的今天，總有燈光無法照耀的地方、況且能源並不是無限的，此刻的光明隻是所謂的自欺欺人
“啊”
不知不覺又站在這藍月亮網吧門口前、明明再拐幾個路口就能到自己家所在的小區了，回家邊啃方便麵邊看電視打發時間
“……”
沉默了稍許、東方曉最終還是推開了網吧玻璃門。至於身份證？他東方曉這四年唯一的生活調味劑就是有時到這裏上上網，到了如今他成年從沒有一次要過他身份證的。聽說是這網吧上麵有人，反正就是牛的不行、警察就從沒來這嚴打過，至於是誰開的網吧、那就鬼才知道了，而且這裏其實是分店來著。市中心的那家藍月亮會所才是本店。東方曉他這四年就壓根沒去過市中心，在他心底市中心跟個虎窩狼穴沒什麼兩樣，還是離遠點好。至於為什麼？飛蛾在撲火之前從來都不知道自己這是自取滅亡不是嗎？雖然生活過於單調、但總比自投羅網入了這城市的虎口好些。
“幫我開台機子，十元的”
接過錢的網管、很是有禮貌道：“好的請稍等，請去四十四號機”
東方曉點了點頭，來過這麼多次的他、輕車熟路找到自己的位置。牆角靠空調的那一台，嘖、其實位置還算不錯，就是空氣混濁了點
按下開機按鈕的他、靜靜靠在沙發椅上，視線轉向那一排排打著遊戲的家夥，不管過了多久他還是不能理解這些隻能在網絡中找存在感的遊戲究竟有什麼好玩的地方？至於他自己上網是幹什麼？基本上是聊天、然後就是被群裏的某些家夥推薦去看什麼動漫
東方曉眉頭一挑、他忽然發現自己貌似沒進群冒泡一周了，雖然當初是被拉進群的、但畢竟都跟那些家夥聊了三年之久，心裏還是找到了些歸屬感
登上這基本上已經普及全國的QQ聊天軟件、話說東方曉都不清楚當初自己為什麼要申請QQ的？嘛。都過了三年、記不清也情有可原不是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