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究是死了啊。蕭然有些悵然,又有些怨恨。
末世到來時,蕭然並不和他人一樣,驚慌失措,恐懼著這個已經超出他們認知的世界。相反,她隱隱有些快意,嘴角揚著笑,望著玫瑰紅的天空,顯得有幾分詭異。
蕭然是一個常年遊走在危險邊緣的人。她並不是殺手,也不是什麼特工,蕭然所要麵對的,是來自那些有血緣關係的明槍暗箭。這些年來,隨著蕭然慢慢長大,那些人也越發急切。
大概是因為繼承人隻能有一個吧。所以哪怕蕭然被明文通告不能繼任也難逃迫害。因為蕭家這一代都賭不起。
蕭家祖訓,為了防止家族內部發生內亂,在確立少主後,其餘子嗣將被剝去身份,被訓練成死士,違者處死。
這條家訓有上千年曆史,在等級森嚴的皇權封建社會,蕭家敢用這種古代天子才能用的詞彙,地位之高可見一斑。
當然,這條祖訓也反映了家族的無情。
蕭然在這種環境長大,所以即使她隻是一個不足十八歲的女孩,卻因此經曆了許多危險,也有了敏捷的身手。
可是蕭然終究是要死了。
不是死於這殘忍詭譎的末世,也不是死於家族中的明槍暗箭,而是死在她唯二信任的人手上。
顏雪和君雨寒。
一個是曾對她關懷之至的戰友和姐妹,一個是她暗下決心要守護一生的人。
所以當君雨寒向自己襲擊的時候,蕭然難以置信。
那個冷漠的不露半絲情緒的男子手中雷光聚閃,看著被他擊傷的蕭然,眼底除了冷漠還是冷漠,平靜地像一灘死水,似乎麵前的是從未謀麵的陌生人。顏雪走近,嬌俏地依在君雨寒肩頭,而君雨寒沒有反抗,看著顏雪,目光帶著幾分類似於寵溺的東西,顏雪掃了無法動彈的蕭然一眼,眼中有幾分得意和挑釁。
顏雪不緊不慢地走到蕭然身前,手沒有輕重地直接取下蕭然臉上的麵具,在後者的臉上留下一道不輕的劃痕。
看著蕭然那張蒼白的近無血色的臉,顏雪臉上更是多了幾分不屑。“沒想到你就長這樣啊,可惜了,沒有當花瓶的價值了。”顏雪刻薄的聲音在蕭然身邊響起,在蕭然驚訝和憤怒的目光中從容地拿起一把匕首,手法幹脆利落地捅在蕭然胸口好幾刀,卻每次都在刀起之時用光球將蕭然皮膚的表層愈合。
這時縱然蕭然身上的雷電麻痹已過,她也不能再動彈了。
顏雪留下的那幾道傷口都把握的很好,不會立即致命,卻也使蕭然斷絕了生路。
在這種荒郊野嶺的地方,又怎會有第二個有著治愈異能的存在?而且,也不一定會救蕭然的。
蕭然有些悔恨。能治好自己的藥不是沒有,可是兩年前逃離蕭家時匆忙,隻隨身攜帶了兩小瓶,一部分用完了,另一部分因為擔心同伴的安危都交給了顏雪,導致自己如今無藥可醫。
這算是自作孽,不可活嗎?
顏雪似乎是看出蕭然內心所想,不屑地挑眉:“反正你早晚會死,想這麼多,你也隻能跟閻王爺去說了。”
說完,顏雪轉身,換了一幅委屈的表情,對著君雨寒泫然欲泣地說“寒,然然果然很討厭我。”
君雨寒離得遠,聽不清她們之前說了什麼,又聽見,看見顏雪委屈的言語,便主觀臆斷地認為蕭然欺負了顏雪,看著蕭然慘白的臉,眼底多了幾分厭惡。
自己的異能自己清楚,雷電的麻痹效果早該過了,蕭然卻還躺在那裏不動,真是虛偽做作。
君雨寒這樣想著又心疼地看了顏雪一眼,雪兒真是太委屈了。
而當蕭然看見顏雪那故作委屈的樣子,還有親密的稱自己為“然然”,蕭然同樣感覺虛偽,隻不過是針對顏雪。
以前怎麼就沒有發現呢?
蕭然眼底悔恨更甚。
蕭然自認為沒有做過對不起他們的事情,而他們這幅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做了什麼人神共憤的事!
看著兩人郎情妾意的樣子,蕭然突然了然,自己其實一點兒都不愛君雨寒。
因為她的心中並沒有傷心,有的隻有後悔和恨意。
不過這一切都不重要了,蕭然的生命力在飛快地流逝著,而她也漸漸迷糊。
恍惚間,她似乎看見,顏雪和君雨寒開車離去,又似乎看見,她從小到大的一幕幕在眼前閃現。
因為從小過囚犯般的生活,她才會迫不及待地逃離蕭家,想要過普通人的生活;因為見多了醉心權勢而無心於感情的人,她才會太過渴望別人的關心,以至於輕信於人,落得這樣的下場。
她是真的錯了。
蕭然的呼吸漸漸停止,在她過去的回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