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孫悟空大戰流氓兔》的演出大獲成功。
我們到各校區巡回演出,其他學校也邀請我們去演出。
我的生活因為一個劇團和一場自編的小戲而一下改變,電視台的人也來采訪我,還要宣傳我們學生會的這個做法。
我想讓張老師出來接受采訪,但張老師拒絕上鏡,把我推到前台。
通過電視台的宣傳,一時之間,我和演員、編劇都成了杭州小有名氣的名人。我們繼續去各地演出,演到最後,還要上台反複謝幕才行,還有許多中學生來找我們簽名,有些竟然是我們過去的小學同學。
之後,各學校都成立了自己的劇團,仿效我們,開展豐富多彩的學生社團活動。
市教委、市領導、省教委領導也親切接見我們,和我們一起拍照,我們得到了許多錦旗和獎狀,他們鼓勵我們編出更好的校園戲劇來。
可回到學校,張老師卻給我們潑冷水,他說:“可以說,我們是意外獲得了成功。一樁事情處在起步階段,是很容易成功的,這是規律。”
我們想編出更好的東西出來,大家共同創作作品。
“奇怪”劇團在每周三下午,有固定的活動時間,大家來即興朗誦和表演小品,部分團員自己合作,演出一些小劇本。
許多同學想參加到劇團裏來,但我們暫時不想擴大隊伍。
張老師說,他一直想弄一個大型的名字叫《飛翔俱樂部》的東西來,是關於我們少年的,大家在一起練習飛翔,一個一個都想上天。他說他曾經想自己動手,但失敗了無數次。
他說,這樣的一個東西,可能非要我們少年自己來創造不可。
成功以後,回到班級,覺得同學好親熱。生活實在是太美好了,讓你嚐到成功,讓你受到別人重視,真是美妙無比。
“梅子,最近在哪裏發財啊?”趙西泠見到我就說。他個頭已經長到一米七八,少年老成,還特會裝佯,大智若愚。
我不好意思再提這次演出的成功,他一定都知道了,因為他爸電視台的電視上都播了。
我說:“趙西泠,你的發型變了?你這頭像nba裏的黑人。”
趙西泠一本正經地問:“啥叫nba?”
他說話聲音很***得你仔細聽。他一出口就全是杭州口音,厲害!
我沒法子,隻好跟他解釋,說:“nba,就是美國籃球啊!”
趙西泠聽了,不動聲色,說:“啥叫美國啊?”
我聽了,跳起來,但他跑了。
又過半天,趙西泠來真誠地祝賀我了,他說:“妹子,你幹得不錯!你有資格做我媳婦了!”
自從有了一首歌叫《辣妹子》以後,班上有不少人開始叫我“妹子”。現在趙西泠越來越壞了,去年他還不是這樣子,隻是每天頂著一顆高頭,提著一個手袋來上學。
去年有一段,在亓亓的大力倡導下,大家都提手袋來上學,書包被各種漂亮的袋所取代,隻有魏溫州還背一個癟包來上學,他懶得換。他的書包是空的,每天隻裝一雙手套。
趙西泠和我太熟悉了,小學時就熟悉,我們還坐過一個位。考試時他低頭答卷,有時伸出小舌頭舔一下嘴唇,有時翻起牛眼睛朝你望一下,嚇你一跳,他一句話也不說。
我說:“趙西泠,你呢?你最近怎麼樣?”
他說:“慘!慘不忍睹,慘不能言!我的三國遊戲泡湯了,叫我怎麼活?我老媽還通情達理,有時還在我邊上想學兩手,但我老爸痛下毒手,要予以堅決取締!我最近很鬱悶,鬱悶,覺得生活沒有目標,世界失去意義,我簡直不知道人為什麼要活著?”
“你也該戒遊戲了!”
“遊戲就是我的生命,人不能沒有愛而活著。”
我離開這個不可救藥的人,他有墮落的自由。
我走到前排,看到肖雅皮在看一本雜誌上的三維圖案,他趴在桌上,一動不動,我能看到他很多的眼白,可怕死了。
我走過去,拍了他一下,他滿腦袋不理解地就跟著我出來了。
在走廊裏,我朝他噗嗤一笑。
他大概也知道了我的意思。我沒叫他出來,而他乖乖地跟我出來了。真有點不可思議,也讓我受寵若驚。肖雅皮可是一個誰的話都不聽的人。
我說:“你在專心致誌幹什麼?”
他說一個字:“玩。”
他總是惜墨如金。
我又說:“你到底在看什麼?”
他說:“我在看一堆糞便樣的三維圖案,但我看到了金碧輝煌的金字塔,而金字塔上的圖案,又是我前麵女生何吖卣內衣上的花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