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人生若初見(1 / 2)

小九兒掉落在地時,身上隻是悶悶疼了一下,鼻子裏充斥的是經年腐草的氣息。

她在滾動,府地後牆外麵是個斜坡,一路翻下去,也不知過了多久才到了終點,一條不深的小溪,水流清淺,小九兒張嘴狠狠喝了幾口,就閉上眼睛,她太累了。

小九兒是被陽光刺醒的,臉被陽光照得暖暖得很舒服,身上卻陰寒刺骨。她想睜開眼睛,許是還腫著,動一下眼皮生疼,她吃力地眯著眼睛看去,原來半身浸在溪水裏,頭枕在草地上,野花搖曳,風清雲淡,倒有家鄉的意味了。小九兒鼻子一酸,想起這些日的種種,如果她不跟著跑出來,還是能在桐河邊上享福的。

小九兒還在胡思亂想,眼前就多了一張臉,背著影兒看不真切。小九兒慌了神猛然往起坐,把那人的鼻子撞個正著,他捂著臉翻向一邊。

小九兒張慌起身,除了那個男子,身邊並沒有別人,她打量一下男人的身量,估計要是用上全力,也能打得過。想到這裏底氣足了點,那男人已經揉著鼻子站起身,打算向小九兒發難了。

小九兒不等他開口,已經拿出實足的潑辣,夾著腰吼道:“無賴,何等物流,再看眼睛挖出來,你還看,看什麼,還不快滾……”

男人嗆啷亮出寶劍,小九兒識趣地閉上嘴。兩個人在小溪邊站定,相互打量。

男人十八九的樣子,穿著圓領白葛布長袍,衣服下擺已經濕了,泥水淋淋漓漓。他的頭上沒有帶冠也沒有頭巾,隻挽了個道人髻,發簪支出很長,倒像一根竹筷子。一張臉生得方方正正棱角分明,尤其是那雙眼,深如桃花潭,兩點寒星,一池春意,看得人心裏說不出的羞赧,小九兒竟然看呆了。這人和她見過的都不一樣,哪裏不同,又說不出來,隻覺得他們是兩個世界的人。

小九兒此時卻是狼狽不堪,被打腫的臉墳起一半,眼睛也是青的,頭發亂蓬蓬地插著幾根草棍,衣服髒得看不出顏色。

男人見小九兒不再說話,點手向她一指說道:“想你也是逃奴,不如隨我去長安吧。”

“長安?好耶!”小九兒拍手叫道,結局有些出人意料。

男人在草叢中找出一個包裹,擲給小九兒,就在前麵帶路。小九兒背著包追上來。路上陸續得知,這男人叫韋青,是喝多了酒沒有酒錢,被人扔出來的。小九兒就有些惆悵,想來她到長安的價值,很可能從兩套衣服,變成一壇酒了。

兩個人一路前行,終於到了繁華處,前麵城門高聳人來車往。小九兒早餓得前胸貼後腔了,進得城來,三轉兩轉,就聞得香味撲鼻,她更加腸鳴如鼓。

韋青輕車熟路,走進一家酒樓。博士笑著迎上來,問道:“本店清酒濁酒都有,官客用點什麼?”

韋青把手中的長劍往桌上一橫,說道:“清酒二壺,白米飯,粉蒸肉,麵餅,再來個秋癸湯。”

博士答應了,很快把酒菜擺上來。湯碗大的像水瓢,裏麵實再貨可不多,清湯清水的,飄著幾片菜葉。小九兒哪管這許多,抱過來就往嘴裏灌,也不管嘴上的傷被燙得生疼。又抓起麵餅把蒸肉一卷,咬下一口,順水流油,這對她簡直就是神仙過的日子了。

小九兒風卷殘雲,把能吃的都吃掉,這才盯上韋青的酒。除了酒,韋青幾乎什麼也沒有吃。

小九兒在家時,逢年過節或是去州府隨茅大娘一行人獻藝打雜時,也偷著喝過酒,不過那都是下人喝的濁酒,綠色的,酸得辣眼睛,一股腐敗氣息,上麵還浮著一層螞蟻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