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皇帝登基後對諸兄弟一向友愛有加,各朝代沒有哪個皇帝能做到這一步,不止同榻共枕,同觀歌舞飲酒作樂,更有探病賜藥的恩典,這也就引得朝野上下爭先效仿,享樂成風。像太子李瑛這般人物,也不能幸免,偏明皇帝對此從不苛責,上行下效,也因此武貴妃忽略了李瑁愛玩的天性,直到豆盧氏指出來,才發覺不足。
凝霜一雙柔若無骨的小手,把武貴妃拿捏得通體舒泰,都快沉沉睡去了,凝霜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宮人才回來稟報,壽王李瑁攜王妃在騎馬。
武貴妃重重歎了一口氣,無奈地向凝霜道:“更衣,去馬球場。”凝霜從來不質疑武貴妃的任何決定,隻有遵命兩個字。
從武貴妃的住處到開陽門並不遠,一路行來,眼界開闊許多,山風徐徐,武貴妃心情略有好轉。出了開陽門是東花園,再過去就是馬球場。特選的一塊平整地方,用圍欄圈出來,草地都是修整過的,綠查查的一片。
宮人早就牽一匹通體雪白鬃毛飛揚的汗血寶馬,這正是明皇帝最愛的照夜白。此馬隻得皇上和武貴妃可以騎乘,是不成文的規矩,也可見武貴妃在宮中的地位,所以每次隻要有機會,武貴妃就會騎一次照夜白,哪怕是身體不適。
照夜白雖是烈馬,與武貴妃早已熟悉,鼻中噴出氣息,前蹄向地上刨動,宮人扶著武貴妃翻身上馬。出門前剛換的衣服,紅黑條相間的羅紗齊胸襦裙配大紅紗半臂外搭白紗釘珠霞帔,襦裙打著無數褶皺,騎到馬鞍上絲毫不受約束,宮人過來幫著把兩邊的裙袂掖好,以防被風卷起不雅。
這邊還沒收拾好,遠遠已經飛奔過來兩匹馬,馬上之人到了近前就翻身下來,跪到地上接駕。不用說武貴妃也知道,是壽王李瑁和壽王妃楊玉娘。
武貴妃不急讓他們起來,從上到下打量一翻,二人的打扮幾乎一模一樣,都是男裝,頭紮璞巾,身著圓領白袍,寬襠馬褲,黑色滾銀邊的小胡靴。
二人見過禮,遲遲不見動靜,李瑁老實,一直不敢亂動,玉娘還是調皮的性情,偷眼向上看,正迎上武貴妃的目光,嚇得一吐舌頭又垂下頭去。
武貴妃看到玉娘的臉時,呆了一呆,這是一張青春的臉,剛劇烈跑動後喘息尚未平複,清淺的粉色從凝白如玉的肌膚下透出來,像初開的桃花上被東風不輕意的一抹,格外動人。濃密的睫毛下,水汪汪的眼睛幹淨得不染纖塵,不經意嘟起的小嘴紅豔豐潤欲滴,即清純又充滿誘惑。要說玉娘還是武貴妃親手為李瑁選的,連皇上都沒插手,當日承上來的待選名單中,很多女子的家世和才學都在玉娘之上,偏就她對了武貴妃的眼。
時隔兩年,武貴妃才明白為何當初選中了她,這活脫脫就是當年的武安安。隻是玉娘的眼中少了些野心和犀利,這個女子要得更簡單。
這樣的女人,適合陪著李瑁坐江山,卻不適合助他打江山,武貴妃覺悟得正是時候。一個有野心的女子可以成就男人的霸業,一個沒野心的女人才能安守後宮讓男人守住天下。武貴妃暗暗歎了口氣,總是在對的時候,遇到不對的人。李瑁的心智,是想不到這麼深的,現在隻有她這個母親出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