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朵那是冰雪聰明的人兒,早聽出話裏有話,不慌不忙趕上麥子,輕笑道:“一向把麥子當姐妹,這還有話背著奴家不成?”
麥子驚得身體一震,想要解釋,欲言又止。
“小娘子,你我的情份就不用說了,這話不問也罷。”麥子央求道。
“你不肯講與我聽,我就胡猜亂想。”蘇朵冷冷一笑,扭身就走。
“別,我說就是了。元妃前日找奴過去,隻說壽王要禁色六月,現在時候不到,雖然說好了不會過來住,可是萬一……就是怕小娘子勾引他,讓奴當心伺候,有不好就去稟報一聲音。”麥子是未經人事的人,說得臉一直紅到耳根。蘇朵哭笑不得,外人都當這是美事,元妃把她想得如此不堪,隻怕她高攀,誰又知道她的心呢,壽王一世不進她的屋子,又如何。
蘇朵搖頭笑罷,轉身就走,麥子不放心在後麵隻管叫她。蘇朵隻得轉身對她道:“你是知道我的,這些與我何幹?”麥子聽罷,想起蘇朵的遭遇,也覺得心中淒惶,也不如先前喜氣洋洋了。
元妃雖然心裏不喜,表麵上可是做得足足的。這個兒子是她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到大,現在眼見著武貴妃一點點就奪回去,她不甘心。武貴妃打的什麼主意元妃最明白,早晚有一天把李瑁推上龍椅,到時她這個養母,又是讓皇帝的正妃,封個太後總還是可以的吧。因為這一點祈盼,所以對李瑁的事不肯有一點放鬆。按說把蘇朵立為側妃是她最不想看到的事,沒有不透風的牆,萬一哪天蘇朵知道了她做過的事,隻怕要和她作對,無形中豎了一個敵人,有些冤枉,所以不如趁她羽翼未豐先除掉的好,機會總會有的。
在寧王府這些年,元妃已經得到了經驗,讓一個人露出破綻的最好辦法,就是把她捧起來,捧得越高越好。所以,為蘇朵辦的慶祝酒宴接連三天不休。
到了第三天夜晚,外來的客人都已經堅持不住紛紛離場,酒宴變成了家宴。其實這三天的熱鬧和蘇朵沒有太大關係,她隻需打扮好坐在幃幕後麵看歌舞就是了,到了第三天晚上,因為都是家人,這才撤掉幃幕,男女都坐到一處。
已是九月,長安天氣轉涼,夜裏尤甚。庭院裏攏起幾堆火來,裏麵扔了香塊,院子裏的人都被薰得要醉了。寧王和元妃隻略坐坐就推說勞累回去了,眾兄弟把李瑁玉娘和蘇朵三人推到首席。下首按長幼排開,是李瑁的親姐鹹宜公主並駙馬楊洄和寧王的幾個兒子並家眷。獨獨沒有花奴。
這三日雖然熱鬧,都有長輩在,拘束得很,現在突然放鬆了,眾人玩樂起來,就不覺得累了。李洵和李瑁玩得好,搶先離席,端起玉盞走到李瑁的桌前,開口就唱:雙鳳棲一桐,桐枝密轉疏……
隻兩句,眾人已笑得前仰後合,玉娘羞得拿起果子擲向李洵。李洵乘機扯住玉娘的衣袖,邀她一起舞蹈。玉娘和李洵是玩熟的,也不客氣,輕巧地走到席間,向樂師方向擊掌所節拍。樂師會意,奏起回旋舞。這本是胡舞,舞者要不停旋轉,要有功力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