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瑛從窗子出來時,已經來了很多官兵開始抓人。李瑛這才發現,剛那一劍饒是韋青手下留情,還是傷到了他,肋下疼得厲害,用手一摸已經濕透了,應該是血。
官兵把路口都堵了,往裏麵壓著進來,見人就抓。李瑛不能被抓,他無論如何要逃。酒樓旁邊有一個小巷口,他鑽進去,就明白為什麼沒人走這邊了,這是死胡同,進來跟自投羅網沒有區別。
外麵的人聲越來越吵,有人奔過來,還有刀劍相撞擊的聲音。
李瑛用盡最後的力氣向牆頭上一竄,肋下一陣劇痛,他屏住呼吸向牆那邊一翻。這一下摔得很重,他幾乎背過氣去。
太陽已經快要落山了,李瑛躺在花叢中,透過樹枝揚臉看著天空,意識在慢慢流走。
一張臉突然出現了,有些模糊,是一個女子,妝容過於明豔了,還是很美的,尤其是那雙眼睛,水汪汪的,充滿了疑惑和驚恐,盯著他,慢慢湊上來……
綠凝盯著李瑛,心裏想,這就是宿命,這是逃不開的劫?
前幾日漠陽樓來了一個胡僧,給綠凝算了一卦,說她近日有劫數,要去廟裏住兩天,不見外人。雖然這話有點著三不著四,阿娘卻很重視,這麼一個搖錢樹般的女兒,可不能有一點閃失。
胡姬雖然不樂意綠凝扔下生意出門,好在有二哥在,頂上兩天不成問題。阿娘是想著要陪五姐過來,可是漠陽樓一大攤子事,她還真不能脫身,就起個大早把綠凝送到承恩寺,許了一大筆香油錢。方丈是個隨和的人,讓小和尚把後麵空了許久的一間房給清出來,送綠凝過去,說好的兩天後阿娘來接人。
這一向在酒樓,每天迎來送往,綠凝已經習慣了熱鬧,突然冷清下來,心慌慌的。綠凝今年已經18歲,尋常人家的女兒這麼大早就開枝散葉,兒女兩雙,可是她還沒有著落。平時都是亂哄哄一團,沒時間想這些事,現在晨鍾暮鼓,沒把她的心事洗到澄明,反倒生出許多塵念。第一次心動,就是給予她名字的那個書生,名字留下來,人影早就淡了。在京城見到許多浮華繁榮,就覺得他也不過而爾,也不可惜。這些天見到的風流人物不少,最令她心動的要屬韋青,那副蠻不在乎的痞子樣,不知進了多少女子的夢,偏小九兒那個不識趣的家夥,一個勁往外推他,讓綠凝更把小九兒恨上了。恨是恨,除了這個,她一點辦法沒有。
寺裏為了方便,把她放在最裏麵的院子,應該是久不住人,石階上滿是青苔,屋子裏有一股子黴味。綠凝雖然站得腳酸了,還是不想回榻上躺著,索性在院中的石凳坐下來,望著滿庭同她一樣寂寞的花草發呆。
李瑛就是這時從天而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