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瑁見他吱吱唔唔說不清,就一直逗他說話,韋青為了解圍,突然把小九兒一推說:“來,這兩個月你學得怎麼樣了,也唱一隻曲兒聽。”
小九兒想不到韋青提到這個,一時就慌了,臉漲得通紅,用目光向他求助。
韋青正色道:“這場合兒你都怕了,還想當樂伎?”一句話說得小九兒馬上有了勇氣,她猶豫一下說:“我不會樂器,韋郎幫我。”
那邊有人遞來琵琶,韋青隻好接過去,調了音。
小九兒一張口,韋青又吃了一驚,原來李龜年真是高人,小九兒如今兒調準了,那聲音天簌一般,煞是好聽。眾人聽得癡了,唱了一曲又哄著讓唱,連旁邊的人也都跑過來,裏三層外三層圍著。
一傳十,十傳百,灞水河邊來了個歌仙。附近避暑的人都過來圍著不放人。
小九兒一個接一個唱下去,也不知唱了多少,天都有些黑了,那些人還不肯放行。韋青把琵琶往地上一扔,過去拖著小九兒就走,兩個人衝出人群衝上馬,一路揚鞭就往長安城裏去了。
韋青把小九兒帶到漠陽樓前,把她從馬上順下來,這才跳下馬,把馬韁遞給博士。二人從酒樓穿過去,小九兒本來想直接回到房裏,韋青還想問她為何跟李瑁攪在一起的事,把她拉進了胡姬的屋子。胡姬聽到聲音從裏屋迎出來,乍見小九兒一愣,韋青笑道:“你不認識她了?”
胡姬張著嘴巴,驚訝地說:“這趕情兒是烏鴉變鳳凰了。”小九兒唱得有些累了,坐在椅子上就不起來,韋青親手端了一杯茶給她,小九兒接過去喝了,這才想起來問他:“我唱得怎麼樣?”
韋青哼了一聲說:“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不知道,想聽我誇你,我還懶得說。”小九兒吃吃地笑了。
這時外麵天已經黑下來,屋子裏暗得隻能勉強看個人影兒,不知道為什麼胡姬一直沒送燈進來。兩個人就摸黑坐著。韋青突然想說什麼,剛張嘴說個你,又收住了。小九兒想了想,直起身,剛要說話,門開了,胡姬端著一盞油燈進來,屋裏一片昏黃,人都像掛著,飄乎不定,胡姬看向小九兒的目光和從前不同了,又是妒又是恨,小九兒都能感覺得到,她急忙跑出門去。
這一夜韋青依然睡在胡姬的屋子,小九兒卻睡不著,白天的情形像做夢一樣,一幕一幕地閃,她一會抿著嘴笑,一會又羞得握住臉,隻覺得心裏像開了一朵花。來長安的路上,她和韋青相處可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卻沒哪一天這麼開心過,她不奢望韋青能怎樣善待她,像今天這樣就足夠了,甚至她連韋青現在和胡姬在做什麼都懶得追究。可是明天呢,喜怒無常的韋青還會像今天這樣?她又擔心了。
阿娘見她和韋青一同進來,又打扮成這樣,心裏就有了八成的把握,也不急著追問,隻是趕著在前麵幫忙,隻是滿麵喜色,遮都遮不住,引得阿耶偷著問她出了什麼事。
“兩個女兒都有著落了,你呀,就擎現成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