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這娘倆個有話說，周圍根本沒有留人，連素言都躲得遠遠的，李隆基走到院中，想要叫人，卻突然發現，院門口有個人影。他的心裏一驚，剛才的談話不能讓任何人聽到。
小九兒進退兩難，饒是她再笨，也能感覺到，黑影中的男人身上散發著殺機。
“是誰在那裏？”豆盧氏察覺出什麼，提高聲音問題。她猜到李隆基遇到什麼人了，這院子裏的人都是她的，她要護短，但剛才的交談是關國家大事，要權衡。
“是我，大娘，我來看看您。”小九兒也提高了聲音，她抓到一棵救命稻草。
屋裏沉默下來，李隆基沒有動，等待豆盧氏發話。
小九兒覺得時間過得特別慢，好像過了好久，屋裏才又傳來豆盧氏的聲音。
“這孩子是給我唱曲兒的，不聽她的曲兒，我就睡不著。”
小九兒得令一般，從李隆基身邊鑽過去，腳步不停竄進屋裏，跪坐下來時，心還在怦怦亂跳。她也不看
豆盧氏的臉，也不等她的吩咐，開口就唱。
李隆基在院子裏靜靜聽了一會兒，不知為何，心裏竟平靜下來，慢慢走了出去。院門的開合聲音在夜裏非常突出，小九兒不由得長出一口氣，再看豆盧氏時，目光炯炯，並沒有睡著。
“剛你聽到了什麼？”豆盧氏開口問道。
“您也聽到了，開院門的聲音很大，我隻是在院外，能聽到什麼？”小九兒說的是實話，她並沒有聽到什麼。
“知道了。你唱吧。”豆盧氏不再說話，小九兒忙開口繼續唱下去，這一次，豆盧氏把眼睛合上了。
剛在小九兒的事上，她猶豫了片刻，若是想要李隆基安心，除掉這麼個小樂伎跟攆個螞蟻差不多，可不知為什麼，從第一次見到小九兒，她就覺得親切，不止是因為她會唱她老家的俚曲，有一種說不出的東西。譬如小九兒說，你身上的味真好聞。說那話時的表情的語氣，像足了兒時的阿瞞，當年就是阿瞞這句話把她的心說得一動，就想當他的母親了。
豆盧氏在小九兒的歌聲中，沉沉睡去。
第二日，小九兒剛吃過早飯，素言娘子就過來了。小九兒這才知道，原來她的幃帽是不會摘掉的，即便沒有外人，不知在帽子下是一張什麼樣的臉。
“你就留在這裏吧，隻要唱曲兒，別的不用做。”素言娘子隻說了這一句。
“那我什麼時候能離開呢？”小九兒最關心的是這個，特別是昨夜的事，讓她心有餘悸，是非之地還是遠離的好。
“暫時還不知，你且安心住下吧。”素言再不肯多說。小九兒這才明白，她是被軟禁了，不管去哪裏都有人跟著，吃喝用度上倒是不差，隻是半分自由也沒有。
雖然沒人與小九兒交談，略聽聽也知道了大概，這個不起眼的老婦人身份了得，是李隆基的養母，人稱豆盧娘娘，小九兒也隱隱猜到那日撞見的是什麼人了，越想越怕，還是早日脫身的好。隻是現在對方沒有什麼行動，她也沒有把握，不如相安無事，再想辦法。
轉眼困在府中也有七天，小九兒歸心似箭，這日正坐在院子裏發呆，素言娘子走了進來。原來豆盧氏憶起兒時往事，想起當年在鄉間常聽的一段尺八曲子，特意問小九兒會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