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的見小九兒去而複回,知道有戲,再看小九兒身邊的韋青,長安誰人不識,就知道今天宰人是不成了,弄好還是能做成筆大生意。
“看,這布料多好看。”小九兒把孔雀羅向身上一裹,扭著腰給韋青看。
“快打住,這是貴婦穿的,你也不照照鏡子,你有那氣質?”韋青直接不買賬,掌櫃的雖然讓韋青說得心疼,還是忍不住暗中讚歎他的眼光。小九兒明光照人,可是貴氣不足,靈性有餘,穿上這種料子的衣裙老氣橫秋的,反倒把靈氣壓住了。
韋青難得好心情,一邊逗小九兒玩笑,一邊點評各色衣料,還真是如數家珍。小九兒先聽得不耐煩了,一甩手道:“你就說哪個好吧,一樣一樣評過來,還要都做上一套不成?”
“幫你選衣服,你先不耐煩了。”韋青恨得用扇骨敲了一下小九兒的手,小九兒想反擊,見人多總不好動手,眼睛可沒服輸,狠狠盯過去。
四目交錯的光景,小九兒忽然想起那日夜裏抱著韋青哭的事,突然就心裏一慌,眼睛不知往哪放好了。本來韋青是一副事不關已的磊落,小九兒一慌張,他的臉竟然也有些紅。掌櫃的圍前圍後巴結呢,忽見兩個客人莫明其妙就尷尬了,很是不解。
韋青見時候不早了,把臉一冷,過去抽出幾幅料子,交待一下。
“金銀粉繪花薄沙羅做帔肩,繞在手臂上有仙氣。襦衣和襦裙用同色的吧,看上去顯得身段纖巧,她皮膚白,用肉粉色就行。”
小九兒不等他說,先把錢拿出來交了,韋青也沒攔她。
“李兄家財萬貫,正沒人花呢,你就幫忙了。”韋青調笑道。
“那不一樣,師傅的是師傅的,我的是我的,以後要還給師傅的。”小九兒忽閃著大眼睛,認真的說。韋青沒聽她講完,就往外走去。
小九兒緊跟在後麵,剛想說還有頭麵沒買,忽然眼前過去一輛馬車,車夫旁邊坐著一個男裝的婢女,身高馬大的,偏還穿著一身紅衣紅褲,看著乍眼,再看她紅撲撲的臉蛋十分眼熟。
“樂兒?”小九兒脫口叫出來,攆了兩步,那婢女也回頭看了看她,馬車卻沒停,一溜煙不見了。
“別亂認人,吃多少虧了也不長記性。”韋青斥道。
“這是樂兒啊,我不是給你講過,我和念奴被軟禁時……”小九兒急急分辯道。
“你說念奴,我到想起來了。”韋青打斷她的話說道:“聽說她的嗓子已經好了,這次不會也參加考試吧?”
“那可是太好了,念奴姐姐就是奔著宜春院來的,要是她能得個歌魁,那可多好。”小九兒樂得直拍手,韋青瞧她不含私心,一派天真的樣子,心念一動,卻不說話,直接上了一輛馬車,轉眼的工夫就過了路口。
小九兒還在發呆,韋青就不見人影了,她氣得跺了跺腳,也不敢在外麵多停留,找車回李府去了。
剛才小九兒看到的人正是樂兒,隻是阿端娘子在車上,樂兒不方便叫停車說話,眼巴巴把小九兒放走了。
回到武信府中,樂兒脫個空兒就跑到念奴那裏,拉著她把見到小九兒的事說了一遍。念奴本來是等韋青帶小九兒的消息,結果半路就斷線了,人也沒見到。現在聽樂兒說小九兒整個變樣了,人也漂亮,看著也很滋潤,總算放了心。
念奴扯著樂兒一直問細節,不知不覺時間就有些長,等樂兒跑回前院,就見阿端娘子的臉板著,樂兒嚇得一吐舌頭想往屋子裏鑽。
“你這一天又往哪裏鑽沙去了?大半天見不到人!”前天楊氏摔了一跤,腿疼得厲害,行動都指著幾個胖大婦人抱著,這裏麵樂兒的手勁大又有耐力,最得楊氏的意兒。剛樂兒不在,別人幫忙翻身,把楊氏的傷弄疼了,連阿端娘子都有了不是。
“是,是見到了一個老朋友,急著告訴念奴,所以……”樂兒說的聲音越來越低,這些理由本就上不了台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