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兒度日如年，隻覺得身上帶著個燙手山芋，想早日扔掉。滿腹心事，又不能對李龜年講，她本是憋不住話的人，胸都要悶炸了。
偏這日念奴下貼來請她過去玩，要是前兩日，小九兒不知怎麼開心，現在就有些躊躇。念奴哪知道她有什麼變故，隻怕是小九兒認生不認路，還特意派人過來。小九兒猶豫不絕，來接的人就等得不耐煩了，小九兒隻好跟著她上了車。
自從鄭國夫人過來，雲兮看出念奴的不同來，不像原來那樣怠慢，飲食起居上很是精心。今日聽說她有朋友過來，又是李龜年的高足，親自去小廚房備了幾樣點心，並酸奶和青梅酒，拿著紅漆托盤端過來。
念奴見了心裏高興，拿出體已賞了雲兮，就命她和小軟去外麵玩，隻怕小九兒來了拘謹。小九兒見到念奴，就如見親人一般，眼圈早就紅了，可是滿腹心事竟是無從出口。寵姐的事特地囑咐不讓告訴念奴，霹靂木的事又不能說，小九兒悶頭吃著東西，吞吞吐吐，全不似前幾日的樣子。
小九兒判若兩人，念奴隻覺得詫異。念奴沒當小九兒是外人，見她也沒換上大衣服，隻穿夏布便袍，裏麵是夏布白胸衣，頭發也沒梳上去，用布條鬆鬆挽住。這幾日天氣悶熱，是秋老虎的天氣，念奴搬到二層閣樓上住。四麵的窗子都大開著，清風徐徐，清涼許多。
紅木矮塌上鋪了竹席，不遠處放著兩個冰盆，白霧冉冉。
饒是這樣，小九兒裏一層外一層穿得嚴實，還是很快就香汗淋漓了。她有心就此告辭出來，可是又舍不得走。
小軟從院外進來，仰頭向樓上喊道：“娘子，今天府裏取驪山溫泉水的車回來了，夫人讓送了兩桶過來，要不要淋浴？”
念奴見小九兒滿麵通紅的樣，就吩咐小軟去準備好水，她這就下去。小九兒趁機說：“念奴姐姐，我就此回去吧，你去洗澡涼快一下。”
念奴笑道：“你看我這一身，我哪裏熱了？熱的是你，快隨我來吧。那時一桌吃飯一席睡覺，怎麼還學得假古了。”
小九兒還想推托，念奴已經過來親手給她寬衣解帶。小九兒的腰帶束得緊，剛又一直盤跪在地，衣服被汗都沾在身上。念奴鬆開腰帶，她覺得身心一鬆，不由得長出一口氣。
念奴一邊幫她脫半臂，一邊說：“多大的人兒了，還穿不好衣服，你這已經是楚腰盈盈一握，再係就勒斷氣了。”
小九兒隻顧舒服，早把要走的念頭拋開了，也手忙腳亂幫著念奴解帶子。
念奴突然摸到香囊袋，吃了一驚道：“這什麼東西，怎麼都係到腰上了，看肉皮都硌紅了。”
小九兒嚇得急忙搶到手裏，一時不知往哪裏藏，就反手藏在背後。念奴被小九兒驚慌失措的樣子嚇一跳，更加狐疑，追問道：“什麼重要物件，瞧把你嚇的，念奴姐姐還能搶了你的？”
小九兒忙搖頭道：“不是怕你搶，這裏麵幹係重大，如果你看到了，連你也連累進去了！”
她這樣一說，念奴更加不解，沉吟了一下說道：“小九兒，我沒有親生的姐妹，待你如親妹妹一般。這事如果真是事關重大，你可以不告訴我。可是如果對你也有礙，你不如跟我說了，我也能幫你出個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