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八一章風雪夜歸人(1 / 2)

轉眼就到了春節,宮中不比往年,顯得很冷清。原來李隆基對這些並不十分在意,反正身邊總是亂轟轟簇擁著一些人,今年好像隔外怕孤獨,把兒孫盡數招進宮中,日日相伴。

自從武惠妃死後,鹹宜公主似乎成熟了一些,不像原來那樣任性了,讓李隆基覺得有些生疏。別的兒子本來就不太親,出了三王的事,對他小心應對的樣子,讓他心裏堵。

高力士命花鳥司從民間選進了一些新人,以充後宮,雖然有幾個姿色不俗,李隆基卻不甚滿意。這些女孩子都是青春正好,模樣身段沒得說,可總覺得少點什麼,有些單薄。

韋賢妃最近累病了,宮中的一些事情交給高力士幫忙打理。高力士揣度君心,把宴會名單遞過來。李隆基一眼就看到了壽王妃,手指在名字上敲了兩下,從牙縫裏擠出一句:“劃掉。”

上次在寵姐的屋裏,高力士沒有隨駕,不明白皇上突然對這個兒媳極為不喜。這種場合不招見,有點不明的暗示。

“將軍。”李隆基突然叫住高力士,一般他這樣開口時,都是要說些知心的話,高力士心領神會,屏退左右的小太監。

“你見沒見過壽王妃?”

李隆基的話讓高力士有些奇怪,皇上子女重多,李瑁夫婦是特例,在宮中的地位僅次於先太子李瑛,所以高力士見過壽王妃很多次。

“見過幾回。”

“她長得跟年輕時的武惠妃,一模一樣。”李隆基說出心裏堆積已久的秘密,鬆了一口氣。

高力士跟隨李隆基幾十年,從他的青年時代就追隨身邊,幾乎是馬上理解了這句話的深意。

皇上要的,他都會幫忙得到,更何況隻是一個女人。高力士把李隆基扔下的包袱背了起來。

寵姐坐在宴席的後排,望著李瑁身邊的位置發呆。壽王妃沒有來,這個位置是花奴的。她的內心十分沮喪。宴席的時間很長,吃到一半時,有些老弱病殘或是年紀小的妃嬪皇子就離席了,留下的人繼續熱鬧。寵姐找個機會,跟幾個妃子一起退了出來。

她身邊沒帶人,也沒有軟轎,隨著人流走到宮門附近,就落了單。她順著宮牆往住處走,這些天一直下雪,雖然天天打掃,還是在地上鋪了一層,車馬走多了,光溜溜的被月光反成鏡麵。寵姐攏緊披風,走得小心。

後麵的馬車過來時,寵姐聽到了動靜,她向旁邊站了些,讓出車道。馬車跑得有些急,突然見前麵有人,趕車的收了一下韁繩,馬被勒得緊了,腳下猛收,打了一個滑兒,寵姐嚇得哎呀一聲叫出來,摔在地上。

車上的人聽到動靜,跳了下來,一左一右過來扶起寵姐,借著月色看清楚模樣,三個人都怔了。

來人是花奴和李瑁,李瑁剛從車上看寵姐的打扮不像宮女,怕衝撞了貴人,這才下車的,再想不到狹路相逢的是寵姐,現在看到她,滿臉的尷尬。

寵姐沒工夫理會李瑁,隻瞄著花奴的臉色。他麵上並沒有什麼表情,也不說話,眼中沒有恨沒有埋怨。寵姐心底突然騰出一團希望,他也許還是愛自己的吧,也應該能體諒她的苦衷。就這麼一點希望,讓寵姐有些忘我,她伸出手,拉住了花奴的袖子。

瞬間,花奴的臉上閃過一絲不相信和厭惡,沒等他甩開手,寵姐的手已經無力的落下來。她的心裏呼呼騰上一團火焰,燒得劈哩啪啦的響。她竟然還奢求他的原諒,他已經不屑於恨她,隻是厭惡罷了。

李瑁把花奴拉上車,二人揚長而去。寵姐一步一步挪著,淚水滑下來,打濕了衣襟,她還有什麼臉活下去?突如其來的羞恥心,讓她充滿了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