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陳啟垣,說是日理萬機也不為過,因而他並未和林箏溫存多久,就被人拉去處理軍務和政務了。
當初坪洲府的知府焦淵,乃是出身行伍的科舉文臣,算得上文武雙全了,如今焦淵還在他的戰俘營裏麵,這坪洲府的政務,便交給之前衙門裏的劉同知和魏通判等人處理,若是有重大事故,才會有人前來通知陳啟垣。
當然了,一般遇到這種事情,大抵是劉同知和魏通判不想得罪的人和事,才會轉交到陳啟垣的手中。
林箏同陳啟垣分開後,就決定去看望一下陳大鬆他們,不過等林箏過去時,卻得知他們此刻還在城外掩埋屍體。
坪洲府十裏外的茂密林子中,有李長岩先前布置下的軍營,李長岩頗懂五行八卦之術,雖然不甚精通,卻也知曉皮毛,他所選的軍營,一般人很難被發覺,當初會被林箏發現,也不過是軍中的兵卒無意中被人給跟蹤罷了。
軍營中,堆積了不少帳篷、鐵鍋等不方便攜帶之物。
原本李長岩打算等攻進坪洲府之後,再派人前來將帳篷等物帶走,誰知……
一道蜿蜒的水溝從山上緩緩流下,發出潺潺的水聲,水溝兩邊,密布山石。
李長岩站在水溝邊上,彎腰掬了一把水洗臉,在他的身邊,還有數百個人,許威猛亦在。
此刻兩人的神情都算不上好。
昨天他們兵敗,倉促逃走之際,又遭到陳啟垣的追殺,幸好險險的逃開了,事後兩人無意中碰麵了,雙方一商量,最後居然決定暫時回之前的軍營中。
這是一個很大膽的決定,可當時他們除了胯下的戰馬和身上的盔甲兵器等,再也沒有別的物資了,此地離赤水城外的韓律大軍還有很長的距離,就這樣貿然趕過去,沒準會餓死累死在路上了。
而之前的軍營之中,除了大量的帳篷、鍋碗等物,還是有部分糧草的,攻城時,自然不方便攜帶不必要的物資,以免增加負擔。
因而當他們疲憊的趕回軍營後,當場就煮了一大鍋飯吃,稍作休息後,許威猛和李長岩又領著數人去林子裏獵殺了一些獵物。
他們都是驍勇善戰之人,可再驍勇,若是沒有攝入足夠的肉食,也很容易體弱力竭的。
清冷的水撲麵之後,李長岩瞬間清醒了不少,他神情平靜的直視前方,眼底深邃寂寥。
戰敗的陰影籠罩在眾人的心頭。
許威猛焦躁的扒開身上的盔甲,將盔甲隨手丟在水溝邊上的草堆上,直接走進水溝中,潑水洗著身體。
七月的天氣,已經很悶熱了。盔甲不透風,穿在身上久了,容易捂出一身的痱子,臭汗悶在貼身的棉衣上,使得棉衣都是潮濕的。
許威猛這般做時,其餘還活著的副將兵卒們,也跟著一塊痛痛快快的洗了個澡。
哪怕洗了澡,身上依舊有股濃厚的血腥味。
能夠活著的人,誰手中沒有結果數十人的性命?
李長岩坐在水溝邊上的巨石上,所謂心靜自然涼,他此刻豈止心靜,完全是心涼了!
昨天時,他和許威猛如何的威風凜凜?如何的雄心壯誌?
可而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