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家和其他大家族一樣,每年都要向宮裏進宮最上好的香料,自古官商密不可分,要想家族繁榮,得到皇家的賞識是最家族生意最可靠的捷徑。況且,上官家沒有什麼人在朝廷擔任要職,姐姐在宮裏頭,與那些世家出身的官家小姐相比,難免不好做。所以,每年這個時候,就是最緊要的關頭,這一次,爹爹將這個事情讓我著手去辦理。
師傅說,西域有一種奇花,渾身劇毒,但是其花蕊卻是煉香的好材料,香氣特異,能勾起人內心最柔軟的深情,而且還能解劇毒。若能用此花煉香。必定是一絕。
“師傅,五年了。您跟父親約定的時間快到了吧。”
‘五年時間,也不過是一晃而過,我的瑤兒也長大成人了。’’
“回來的時候還能見到您嗎?’’
師傅摸了摸我的頭,笑了笑說道:‘‘婆娑世界,安能沒有遺憾。’’
我內心有些著急,脫口問道”那瑤兒會是師傅的牽掛嗎?’’
師傅笑了笑,仍舊雲淡風輕:‘‘會的,我會一直看著你。“頓了頓又說道”直到,你成為你。“
我想不明白,什麼叫做我成為我,難道此時我不是我嗎。師傅並沒有回答我,隻說日後我定能明白。
按照師傅的指引,千山萬水來到西域,卻不知,所有的劫難都有一個美好的開始。
西域位處偏遠,鮮少人煙,但它的荒蕪遠超過我的想象。這裏的月亮比蘇州城的月亮更圓更亮,仿佛伸手就可以摸到一般。冥冥之中,我總覺得,師傅就是那樣一個住在天上的男子,神秘,高貴,隻是來凡間度化他的劫難,但是,他的劫難到底是什麼呢,我很想知道,卻一無所知。呼號是西域名城,傍晚的呼號城卻是熱鬧的,他們相對於中原人是極其淳樸的,熱情好客。見我一個人呆坐在一旁,一個粗壯的漢子瞧見我說道:‘‘出門在外都是朋友,小夥子,看你的樣子不像是西域人,中原人吧,我們這裏像你這樣來來往往的中原人可多了。”他指了指身旁談笑風生的男子說道,“這位兄台也是。”我笑了笑,由於我臉上的胎記不能示人,倒不是我自己難為情,隻是怕別人被嚇到,所以用頭巾遮住了大半的臉。那男子朝我禮貌的笑了笑,這樣的笑容有太多的老練和權欲,目光炯炯有神,雖不是像師傅那樣俊俏,卻也有著歲月刻畫出的過於深沉威嚴的氣息,直直想我逼來,這個人不簡單。
回到客棧已是子時,卻又見到剛剛那名男子,他主動道“又見麵了,真是有緣。”
我淺笑:“是啊,有緣。”
“既然這麼有緣,一起喝一杯可好,我這裏有上好的陳年佳釀。”
“盛邀之下,豈有不從之理。”
我心知肚明,哪有喝酒那麼簡單。
“公子真是講究人,大老遠一車人馬跑來西域竟然還帶這古貢酒,這酒的味道。”
我輕輕一嗅,“怕也是十年老窖了。”
“上官小姐果然是個風雅之人,光聞著酒味就知道了。”
我一愣,不禁心裏疑惑他究竟是什麼人,有什麼目的。
他淺淺一笑,眉宇間盡是了然“你不必去想我有什麼不正當的想法,這世間自古什麼東西都有他的價碼,我若想得到某樣東西,自然也會出相應的價錢。”
我無所謂的道“那你想要什麼。”
“你以後便知,初次相識,便提出交易,不免有些俗氣,實在不匹配這畫好月圓之夜。不如痛飲一番,可好。”他遞給我一杯酒,斂神看著我,映襯著月色,讓我有些恍惚。
不知是不是受地域的影響,來到這樣一個純粹的地方,人自然也會變得輕鬆純粹了,倒也不想去想那麼多。他既然不肯說,我也懶得去問,什麼事情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何必去杞人憂天,自添煩惱。就這樣,我們從古論今,談天說地,可我卻依舊不知道他是誰,他隻告訴我他姓新,日後必有相見之日,有了交情,再談生意,也容易些。我嗬嗬的笑,自古俠骨多柔情,也罷,每個人都有他的故事。
我想,我還是很高興認識這樣一個朋友,每個人的話不可全信也不可全不信,我雖不完全信任他,但是他是一個讓人欣賞的人。他不像師傅那樣清心寡欲,倒是像西北粗獷的漢子,有著豪情萬丈之氣。
有的人就像一個謎,比如師傅,比如他。每個人身邊都會有些人來來去去,隻留下一片或明或暗的記憶。不去了解也罷,變可隨時當個過客悄然離開,可就怕,了解了一些,好奇心把你拚命的往裏頭拉,根本停不下來。我想,最可怕的不是有什麼困難擺在你麵前,而是某個東西讓你,不是你,讓你失去自我。權勢,感情,財富,又有多少人,能夠拿得起,放得下,參悟的透呢。
次日清晨當我醒的時候,他們早已離開。人人都有他該走的路,我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