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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大伯看著床上的老人,突然笑了!

常老夫人握著全是骨筋的拳咬牙從肺裏吐出輕聲說,“二弟,你怎麼可以這樣狠!”

林大伯臉色一變,吼到,“我狠嗎?”那表情是瘋狂的!

常漸離摟著杜暮雪退到邊上,常老夫人抬頭沉痛不敢置信的看著他。

林大伯步步逼近問,“我狠嗎?我們同樣是林家的兒子,你們什麼時候正眼看過我了?什麼都是他好,他出色,我做的再好,再努力你們總說不及他的萬分之一!這些,我都可以忍!但是芳兒是我先認識的,是我從平頂山救了她帶回林家的,她是我的,憑什麼你們把她許給林之傑?你們有沒有看過我關心過我問過我?”

常老夫人厲聲說,“是,芳兒是你帶回來的,可是,她喜歡的人是之傑,她想嫁的人也是之傑,不是你林之風!二弟,你真是讓大姐寒心,就因為這些,你殺了林家上上下下所有人?你怎麼下得了手?”

林大伯瞪著常夫人,退開身,心平氣和的說,“我狠嗎?不狠!如果原本屬於你的一切被別人奪走,你也會這麼做的!”

常老夫人流淚笑著說,“這世上有什麼東西是你的呢?你生下來是一無所有,你死去之時也仍然帶走不留任何東西,二弟,什麼是你的?隻有感覺是你的,你做錯了這麼多,你就丁點後悔之心都沒有嗎?”

林大伯爆吼說,“別說了,我沒有退路!”

他打了一個響指,屋裏瞬間被圍了起來,杜暮雪躲在常漸離懷裏,許四首當其衝,憤恨的瞪著她。

林大伯冷笑平穩的說,“老天把我最愛的女人送給別人,那麼我就應該搶回我的財富!林家,是我的,常家堡,也是我的!哈哈哈,給我上,一個不留!”

哪知道林大伯身邊的人剛動,卻被旁邊的大白天蒙麵人用劍架住脖子,於是氣氛僵住。

林大伯麵色一變問,“怎麼回事?”

一身黑衣的徐燦從廳外走進來,先是對常老夫人行個禮,才開說,“無影閣的人給我聽著,今天是你們將功補過的機會,辦不好,以後自己給自己當老大!”說完就走向常漸離。

林大伯看看許四,又看看徐燦,不敢相信自己敗的這麼快。

他掏出金牌命令的說,“難道你們無影閣的人都是背叛師門的叛徒嗎?”

無影閣的黑麵人都垂下腦袋,架在別人脖子上的劍卻沒有收回。

徐燦笑說,“金牌是死的,人是活的,現在我才是無影閣的掌門人!”無影閣的兄弟一陣激動啊,沒想到掌門終於承認他們了。

在林大伯憤恨的目光中,徐燦又笑說,“這金牌是上官無極的,而上官無極又是我殺的,你說,我有什麼理由要管一個被我殺死人的金牌呢?”

林大伯知道自己無處可逃,瞄到離自己最近的人,一把掐住她的脖子說,“常漸離,你不敢殺我!”

杜暮雪心驚的瞪大眼。

被掐著的常老夫人終於笑著流出淚說,“好,好,好!弟不教,姐之過,是姐姐沒教好你!”

“娘!”常漸離剛叫出口,常老夫人就伸手打斷他。常老夫人流著淚對這個掐著她脖子粗喘氣的男人說,“二弟,你一定不知道大姐活的有多痛苦!咱們的奶奶是爺爺從奴隸堆裏買回來的,所以咱們的娘出生就不受喜愛,嫁給了一個病書生衝喜!娘被自己的小叔子強迫,生下咱們三個!我記得,你八歲就很聰明,是八歲的你,帶著我,大弟,還有娘逃離那個魔鬼的家!娘在逃跑的路上病死了,我們三個手拉手,抱著彼此說,誰也不放棄誰!家裏我最大,你和大弟在外麵掙錢,我一個人種地!用手挖土,女人病來了還要泡在水裏插秧,到頭來弄的一身頑疾!所幸,我救了一個江湖女殺手,與她結拜為姐妹!後來她入了宮,我跟著她進宮,她當了大英國最受寵的妃子,我成了宮裏的大紅人,就是那個時候,我們無權無勢的林家才開始有了林府,有了家仆,有了一天比一天壯大的聲勢!為了林家,我一生都在宮裏,不娶不嫁,我為了什麼?我是為了讓我們弟弟們自相殘殺嗎?”

林大伯掐脖子的手漸鬆了。

常老夫人吞一口血問,“二弟,你告訴我,為什麼在啃樹根吃不飽那樣艱難的日子我們姐弟三人都可以患難與共,為什麼當我們什麼都有了,卻開始仇恨對方,你告訴我,大姐哪裏做錯了?”

林大伯鬆下手,眼含淚說,“姐,你沒有錯。”

常老夫人拉住他的手說,“不,二弟,我錯了!我錯的好狠,你殺了我吧,讓我為自己犯的錯贖罪!”說完就要咬舌自盡。

林大伯一把捏住她的下巴狂吼說,“姐,是我錯了,我中了魔,我瘋了才會這麼做的!芳兒為了生錦兒痛的死去,他卻在第二年就娶了另一個女人進門,我恨他,好恨他,姐,我錯了,我錯了,求你,求你別這麼對自己!”痛苦的嚎叫著,林大伯跪到地上,仰天呐喊。

一時間屋裏所有的人都呆住了!

林大伯頭昂天慢慢的,慢慢的吐出一句,“願與君白頭,生當複來歸,死當長相思!”說完就拔出懷裏的匕首刺到自己的胸前。

常漸離蒙住杜暮雪的眼睛,眼神裏有著同情,徐燦歎了口氣擺頭,許四丟下劍跪在地上,目瞪口呆,然後跪著爬過去,邊爬邊哭著喊,“老大,老大!”

常老夫人一直垂著頭。

杜暮雪走過去扶住常老夫人的望。

常老夫人拍著肩上的手說,“小雪,就算再難,娘都會忍下去的,隻有看到漸離結婚生子,老身才有臉去見地上的靈妃娘娘!”

杜暮雪抱著瘦弱的肩說,“很快的,很快的,娘!”

常漸離看了下和徐燦一起走了出去。

杜暮雪哄睡老夫人時,月亮已經升起了。

她走出後園門,常漸離站在庭外的院子裏看著天上的皎月。

杜暮雪心裏有股無法說出的東西!明明那麼可恨的一個人,卻讓她心疼的掉眼淚,愛究竟能有多大的毀滅力量,林大伯就是一個例子。

她慢慢的輕輕的懷著心事的踱到常漸離身邊。

常漸離的身影被月光拉著長長的,杜暮雪盯著地上的影子!經曆了那麼多,她突然覺得此刻就是一種幸福!

兩個還可以站在同一個月空下,看著對方的影子,真的很幸福!

常漸離仰頭看月的姿勢沒變,似是不知道身邊站了個人,杜暮雪也不開口說話驚憂這份平靜的幸福。

耳邊沒有風聲,也沒有蟲鳴的叫聲。

忽然,常漸離歎了口氣對著月亮說,“娘口裏的女殺手就是我的親生母親靈妃!”

杜暮雪仰頭,常漸離依然盯著月亮訴說。

“我母親拋棄了江湖,跟了皇帝!她以為皇帝的誓言就如這天上的皎月一般,明亮,動人,堅不可摧!但是,進了宮才知道,原來,皇帝的誓言真的很真,隻是他對每個女人都說的同樣真!她用很多種方法想找回那個男人對她的獨寵,可是,那個男人竟然狠心的把她打入冷宮!於是,她瘋了,她吼著要殺掉全世界的女人!”

常漸離握著拳說,“沒有人知道她有多愛那個皇帝,就算她殺盡全世界的女人,也舍不得動那個男人一根汗毛!可是那個男人最後卻親手殺死了她!”

一滴淚從常漸離的眼角劃過,杜暮雪的心縮的整個人都蹲下身!好疼,好痛,仿佛那個女人是她一般,仿佛她承載了那個女人所有的痛苦一般。

常漸離拉起她說,“你不要難過!最後的結局隻是他親手殺了她而已!我母親練功太急走火入魔,記不起所有人,見到誰都想殺,隻記得他,隻在他的懷裏安靜!我五歲的時候,她發瘋的拿劍要殺我,是奶娘護著我躲過了那一劍,代價是她的雙腿!”

杜暮雪知道奶娘就是現在的常老夫人。

常漸離拍著她的背說,“就算她曾經拿劍要殺我,我卻一點兒也不恨她!我也不能恨那個一國之君,所以我五歲就和宮裏斷絕一切關係,那個男人本來也要殺我的,因為我身體裏流著我母妃的魔性血性,那種血性在人瘋狂時,有摧毀全世界的力量!但是,他親手殺了我母妃,對我下不了手,所以,給我吃了千年血果,讓我一生都不習武,防止悲劇發生!小雪,你怕我嗎?你怕有一天我真的發瘋毀了這個世界嗎?”常漸離低頭輕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