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草的清香,混著奇異的花粉味,換好裝的雲曦跟在君無憂身後進了藥圃。
一身白色長衫,袖口參差不起,下擺寬大晃蕩,擺底與袖口一樣,綢緞裂帛茲出的芽穗看的分明。
沈府全是男丁,雲曦隻能由著霸道的君無憂將他帶入房中,從衣櫃一大摞白衫中隨意抽出一件套在她身上,臨了還將她束腰的腰帶搞鬆,說是不準她露出自己的身材。
還能不能跟幼稚點,她才十四歲,原先在相府三餐不定,營養不良,身材癟的像根豆芽菜似的,哪裏有什麼身材可言。
到了藥圃她才知道,所謂的藥圃其實是一片巨大的琉璃搭建罩住的溫室,溫室裏土地上紅黃綠藍,各色的花草擠在一起,看似雜亂,卻富有玄機。
其中有幾味藥草雲曦恰好在醫術裏見過,雄岐白葛羌莠,三味藥草分開全是劇毒之物,聚在一起卻能去腫解毒,多用於毒素不明的患者控製毒素蔓延。
“哎哎,別動,你倆兔崽子乖乖給老夫就站在門口。”眼見君無憂的腳就要落在自己剛移栽活的四季檜上,沈老爺子趕忙出聲製止,說罷不放心疾步走向前將二人進路擋住。
“就站在這裏長長見識就走吧,老夫不收弟子。”這話是對雲曦說的,他實在沒有經曆了,這要是收弟子一不小心碰見個跟那小子一樣的藥柴,他這條老命不得被活活氣死!
雲曦並不詫異沈老爺子的拒絕,身份地位到了這一步,若想做他的徒弟可不是隨隨便便就可以的,先不說身份和天分,單是傳承醫術有沒有耐力就是一大關。
有些盛名在外的學者醫師不輕易收徒,並不是性格古怪刁鑽,而是良徒難尋,一個不好半途而廢,在外濫用技藝,自己經營一生的名聲就被糟蹋毀於旦夕。
雲曦並未請求沈老爺子,而是錯身拿過一把藥鋤走到角落,蹲在一株一掌高的紫色植株前,鋤頭一起一落,將紫色藥草跑了出來,小心翼翼的抖落貓須根上的泥土。
紫色植株的貓須狀根須隻有半隻長,酥軟異常,雲曦方才的抖落饒是加了十二分小心也抖落斷不少根須。
“紫菀草,性寒喜水,是治療風濕吸附骨中濕氣的佳品,因其長年生在雪山之巔,與雪蓮並蒂而出,更有雪菀之名,但大多數人移植不得活以為是適應不了溫度太熱,其實是紫菀好水,離了雪山必須以冰水泡養,不可沾染泥土……”
一陣介紹講解的條理清晰頭頭是道,聽的沈老爺子直點頭,甚是滿意。
一般人很少有人見過紫菀,更別說了解習性了,他前日得了一株派人專門快馬送來藥圃,結果回來一看差點死掉,後來想起紫菀的習性決定以水泡養嚐試,這小丫頭竟然了然於胸,顯然早已明了。
雲曦淡然的受過沈老爺子讚賞的目光,心裏小小心虛了一下,前世宇文楚得了一株紫菀草險些被下人養死,最後輾轉派人打聽到沈老爺子的移植方法才勉強救活這株外敷內服均有奇效的珍惜藥草。
“不錯,不錯,隻是老夫都不甚了解的養殖藥草方法,娃娃你是天分極高還是碰巧聽說?”沈老爺子自問博覽群書,有關藥力的書籍他說第二沒人敢說第一,就連他都不敢確定的事,這娃娃說的這麼肯定,像是親眼見過似的!
雲曦汗顏,沈老爺子如此問道她就得乖乖回答,可是總不能說上輩子就是沈老爺子告訴宇文楚,宇文楚還專門讓她親自去伺候過這棵草嗎?
沈老爺子探究的目光,君無憂好奇的目光,藥圃之中照顧藥草眾人崇拜的目光,均聚焦在雲曦身上,等待她的回答。
比沈老爺子都了解藥性的姑娘,莫非真是天分過人的奇才?
雲曦清了清嗓子略顯不自在的開口,“書中自有金玉言,小女不過是看了少許幾本醫術,恰好背下了紫菀草的藥理,今日看到紫菀在此幹蔫,推理出來的方法罷了。”
“活學活用,甚好甚好,那你說說這藥圃中你都認識那幾味藥!”沈老爺子一聽有了興致,聰明又好學活靈的孩子,若是耐力也能持久,不乏是個好的人選。
“這個是龍蛇俏,顧名思義,此藥生在蛇洞之中……”一老一少二人說的熱烈,走到各個植株前挨個品評點出藥理習性,大多數雲曦不懂的,沈老爺子就一邊詳細介紹,雲曦歪著頭聽的認真,時不時提些獨到的疑問,引得沈老連聲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