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徐徐,卻是突然生生刮出幾分落寞來,雲曦雙眼灼灼地看著此刻仍舊是目光閑遠地投射在遠方不知是何處的地方,沒有回看她任何一眼。
風扶起上官曜兩側的碎發,此刻銀色的月光投射之下,上官曜的麵容顯得十分的頹然,卻是仍舊那麼的倔強和剛強,不容壓迫。
上官曜在說完了那麼一番話之後便是停了下來,兀自飲著手裏酒壺的清酒,雲曦半皺著眉看著上官曜,沒有繼續說方才被上官曜打斷的話。
其實方才故事之中的那男孩女孩還有少年的事情,應該算是在這尚雲國來說許多的百姓都是不知道聽說了多少的範本。
而她當初隨軍同行到邊關的時候也是讓宇文楚將尚雲國上官曜的事情盡數告訴了自己。
這一段發生在約莫十年之前的事情她多少之前是模糊知道一些的,隻是到底算不得是真切的。
隻是如今聽上官曜如此說倒是清楚的知道了當初的尚雲國的太子之所以被廢,上官曜上位的起因究竟是何。
上官曜所說的少年定然是上官曜一母同胞大了自己兩歲的唯一一個親哥哥上官翔,前世時,她從宇文楚給她的尚雲國有關上官曜的密檔之中知道,當初在上官曜的母親生下了上官曜之後便是難產而死。
而尚雲國當時的寵妃因為一次意外的滑胎之後便是不能再生育之後當時的尚雲國皇帝便是將上官翔交付給了寵妃撫養,而上官曜則是直接歸在了皇後,也是如此的太後,上官蘭鳶生母的膝下。
當初的事情之所以讓上官翔對上官曜動了殺心,隻怕也是為了皇位一爭,亦或者說,有些許的可能是因為當初上官曜與上官翔的生母是因為上官曜而離世。
不管如何所有的事情終究還是到了如今這樣的地步。
“你說他做的對麼?”突然,上官曜有些沒頭沒尾地說出這麼一句話來。
雲曦一怔,卻是知道上官曜說的是什麼,沒有馬上回答,雲曦之時伸手素手觸弦,單一地撥動了琴弦,輕聲說道:“每個人做任何事不會是沒有緣由,未必所有的人都認為是對,卻是不能說是錯,是對是錯,終究還是身處在其位才能感其受,雲曦隻知道,做自己認為對的事情,不管今後如何,也是不負自己當初的抉擇,選了,就要認!”
“選了就要認……”上官曜咀嚼著,突然嘴角一牽,瞬息便是將酒壺之中的酒盡數飲盡。
雲曦定定地看著上官曜,沉聲開口:“公主怕是熬不過今年的冬日了,公主還有什麼未了的事,曜皇倒是可以盡力去做,雲曦也是定然也是拚盡全力同閻羅王多掙些時日。”
上官曜搖了搖頭:“何嚐不曾問過,隻是小鳶從來都是笑著搖頭,並沒有什麼要求,總是說她看著自己的親人平安,一直和順便是最心滿意足的了。你知道麼,原本宮中醫書精湛的老禦醫都是說小鳶活不過及笄之齡,可是小鳶卻是挺過來的,近來,每每去見她,她總是說,如今的日子都是掙來的,每一日都是上蒼的恩典。”
雲曦看著上官曜,銀光的照撒之下,此刻的上官曜連最後的一點淩厲都沒有了,似乎隻是一個富貴之家的少爺在說著自己疼愛的妹妹的事情,眼裏流露的是濃濃的親情,這與在戰場相見那個意氣風發的年輕驚才豔豔的尚雲天子實在是有著天壤之別。
隻是她也是明白,自古最讓人動容的無非便是情,親情亦是讓人難以割舍,這與上官曜也算是在這冰冷皇宮之中的一處慰藉。
“曜皇是胸懷天下的人,有些事情既然是知道既定的發展,再投入過多的憂傷也不過是無濟於事還更是適得其反,她也是不會希望看見的。”
“是呀。”上官曜轉眸看向雲曦:“小鳶總說朕是應該站在更高更遠之上的人。”
雲曦淡淡一笑,自若將手裏的酒杯端起,卻是仍舊輕抿了一口,輕聲說道:“為君者,情,須有;卻不可為之被擾神。”
話說至此,雲曦便是再次闔上了眸子,素手再次搭在那琴弦之上,隻是所彈之曲卻不再是那清水流觴的暖人心扉,宛若銀瓶炸破水漿迸的鏗鏘之勢。
聽著完全不同於方才的兩般意境的琴聲,上官曜不由訝異:“十麵埋伏。”
曲終收撥,雲曦倏地睜開眼,眼裏有著恍若星辰的明亮,牽起嘴角,開口說道:“雲曦平生琴藝並不佳,隻是卻是獨獨愛著兩首不同格調的琴曲,終日閑暇心亂之時或是彈上一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