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憶卿心中已經平複許多,想開許多。也確實如此,憶卿除了求肖雲飛多多照拂多多幫忙之外,也做不了什麼,更何況得知父親從頭到尾都沒有把自己放在心上,純粹拋棄自己的態度,深深的刺傷了憶卿的心,憶卿也不由得對父親冷漠了。
這天下午,憶卿在蘭院中,架了秋千,微風吹著,她悠悠然地坐著,蔚然輕輕搖著秋千,憶卿抱著一本書,給蔚然講古,講著《木瓜》。
憶卿將詩用白話給蔚然講了一遍,蔚然卻不解風情地說:“這人聰明啊,蔬果換美玉,這打算多精。”憶卿愕然,她怎麼也沒想到,蔚然能這麼解,難道這幾天蔬果價賤?又或者她又丟了玉飾?
憶卿忍不住撲哧一笑,手指著蔚然笑問:“這是形容美好呢,看你,把詩經解成什麼樣子了。”蔚然卻一臉理直氣壯地說:“我沒說錯啊,誰想用木瓜桃子跟我換玉佩簪子,我就用木瓜砸他腦袋!”
憶卿忍俊不禁,咯咯笑起來。蔚然見自己的話逗得小姐這麼開心,一臉討好道:“小姐,要是你用木瓜跟我換簪子,我肯定換的。”
“哈哈哈哈”一陣大笑從院門口傳來,憶卿和蔚然轉頭看去,肖雲飛邁著大步走進院子,樂不可支道:“蔚然,你們小姐天天清清雅雅的,竟然有你這麼個笨丫頭。”蔚然她們跟肖雲飛從來都不拘禮數,因此笑吟吟地道:“我們小姐從來不嫌我笨,公子倒先嫌棄了,可見公子沒有容人的雅量。”
肖雲飛一愣,尷尬地衝蔚然橫眼道:“還有客人呢,就這樣編排起你家公子來。”又轉頭道:“東方兄,進來吧。在這裏不用講究這許多禮數。”東方睿宸嘴角含笑,仍舊是一襲青衣,轉過院門,走了進來。
蔚然見還有外人在,行過禮之後不再說話,乖乖的站在憶卿身後。
憶卿臉上噙著笑容,眉似春山,眼如秋水,如芝蘭一般立著。又因為蕩秋千的緣故,雲鬢微鬆,幾縷秀發垂在臉頰旁邊,見到他們進來,盈盈笑道:“雲飛真是的,有客人來也不先跟我說一下。”
東方睿宸怔怔地聽著,腦中不覺就浮起一句詩來:笑顏如花綻,玉音婉轉流。聽見憶卿責怪肖雲飛,不由自主就搶先道:“是我的不是,我也是在路上遇到肖兄,才臨時起意拜訪的,肖兄就帶了我進來。”
憶卿知道肖雲飛進門一向不走大門,隻怕肖夫人根本不知道他還帶了人進來。當下也不多說,隻是道:“那你們是去書房還是堂屋?我讓人備好茶點送過去。”
東方睿宸默然了,他隻能默然。
幸好,肖雲飛擺擺手道:“不去書房了,就在這院子裏吧。你總說我棋藝低,我之前與東方兄下過幾次,可以說是神乎其技。今天你倆不妨下一場,看看誰高明。”
憶卿心想,肖雲飛是怎麼在外麵幫他爹辦事的,怎麼一回家就跟小孩一樣,下不過我還想找個人壓我。一時好勝心起,卻謙虛道:“我那點微末本事,怎敢在東方公子麵前獻醜。”
肖雲飛怪聲道:“又在諷刺我了吧!”
東方睿宸隻想與憶卿多待一會兒,也假意謙虛:“肖兄弟謬讚了,那幾次隻是巧合而已。”
肖雲飛大為鬱悶:“一個兩個都這樣,我聽得懂!”又推東方睿宸:“憶卿的本事我是心服口服的,你真不一定能贏她,切磋切磋嘛。”
東方睿宸看向憶卿,憶卿嫣然一笑,點點頭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隻是還請東方公子手下留情,不至於讓我輸得太難看才好。”
肖雲飛打斷憶卿的話:“好啦,別囉嗦了。你倆這樣就是在寒磣我。蔚然,還站著幹嘛,去把鬆樹下的石桌石椅擦擦幹淨,給你們小姐放個繡墩,再喊深秀弄點蜜餞點心,泡壺好茶。”
蔚然答應著去了。
蔚然深秀動作極快,不一會兒就擺弄好了。
蘭院有棵鬱鬱蒼蒼的古鬆,樹下是一張石桌四張石凳,均是白色,且有古意,極為風雅。憶卿平日最喜歡在這樹下打發時間。
東方睿宸見憶卿坐下,右手邊放著棋罐,左手邊一盤四格,裝著桃脯、青梅、瓜條、桂圓四樣蜜餞,令有兩個桃花心木的盒子,一個裝著核桃糕,一個裝著馬蹄糕。心中不由得又是好笑又是憐惜,看憶卿在外麵的樣子,端莊鎮定,可這會兒就完全的孩子氣。看來她嫁到肖家,倒也不是完全不幸,至少肖雲飛能讓她這般輕鬆自在的生活。
想到這裏,東方睿宸心中一滯,有些不甘,一個念頭隱隱冒上來:我也能讓她這樣輕鬆自在的活著。念頭閃過,東方睿宸心中一驚,暗自問自己,為何有這樣的念頭?可是這樣想著,心中卻覺得自己之前在憶卿麵前的局促都有了解釋。雖然才見過兩三次,可是自己腦海中時常會浮現出憶卿的身影,以前並未覺得怎麼樣,可是剛剛,卻讓自己第一次有了清晰的認知,自己隻怕是對憶卿動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