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距離釜山約莫百裏開外的白玉京城內——
三皇子府邸從來沒這麼熱鬧過,三皇子此人雖然號稱文武雙全,但和文韜武略名鎮東溟的他弟弟比起來,實在是不受待見,也就導致了沒有一個大臣會閑來無事到三皇子府上獻個什麼殷勤;再加上他除了鬥雞和鬥蛐蛐再無旁的愛好,也便造成了沒有一個附庸風雅的名士會跑來這裏參加什麼集會之類的,畢竟,人家都是念書人,愛的是風花雪月、附庸風雅,非讓一群念書人跟賭徒一般對著蟲子和雞使勁兒未免太不現實了些。
這也就導致了,明明是當朝三皇子的府邸,卻達到了門可羅雀的地步,比白玉京城門外的破廟還淒慘上了一些,畢竟人家破廟裏還能有幾個路過的乞丐。
可是現在,三皇子的府邸卻變得十分熱鬧。
因為,三皇子殿下病了,從範憧走後他的肚子就跟有繩子晃悠一樣的絞來絞去,開始隻是簡單的跑肚,到後來直接從涓涓細流演變成了一瀉千裏...雖然不是什麼大病,但病了就是病了,就算隻是吃壞了肚子,他到底還是整個國家裏身份最尊貴的一群人當中的一位,足夠讓全白玉京的大夫喝一壺的。
不知是煽風點火還是火上澆油,三皇子的病從腹內脹痛演到病入膏肓輪了一輪,一時之間白玉京內大大小小幾十位醫官郎中在皇子府的院子內爭執不休。三皇子府亂成一團的下人們甚至連白玉京外跳大神的都請到了府上。
但是三皇子殿下還在茅廁裏掙紮,這幫郎中醫官又不好去那地方給三皇子診治,隻好在茅廁外麵大眼瞪小眼,後倆便逐漸演變成了“推演”三皇子病症的討論會。場麵堪比天華茶樓說書的場麵。
“依老夫所看,三殿下這是暑氣偏盛,秋令陰雨過多,致濕熱蘊蒸而生泄瀉。”
老成持重的語調,這是一個眼看著隨時都能入土的老郎中撚了撚自己快垂到地上的一把胡子,下結論的聲音。
“誒誒,不然,不然,老夫覺得是脾胃虛弱:脾屑土而惡寒濕,脾氣不足,不能運化水穀,致水反成濕穀反成滯,水濕滯留而形成泄瀉。”他邊上的另一個老爺子提出了不同意見。
可這一句話又引起了院子裏其餘幾位大夫的不滿,十幾個老大爺對於三殿下鬧了肚子的原因各執一詞,說的全不一樣,院子裏瞬間吵成了一鍋粥,仿佛血海深仇一般。同行是冤家的真理在他們身上演繹的淋漓盡致。
“這幫大夫是吃飽了撐著了嗎?明明是因為吃了巴豆,放著不動自然便好,至於說這麼一堆聽不懂的話嗎?”與那些大夫一牆之隔的院牆之外,一個身著白衫的男子雙手環抱,神色不解地嘟囔出聲。
他站的地方本就不顯眼,再加上三皇子府邸也缺乏好湊熱鬧的客人,倒不逾被人發現。
這句話才說完,院牆上突然躍出一個白影,也是一身白衣,五官平庸普通。
“都摸清楚了?”方才發表疑問的男人連頭都沒回,但來人卻知道,他問的就是自己。
“摸清楚了,大人放心,就算單憑屬下一人,也足以成功刺殺三皇子!”
笑話,就憑三皇子連續跑肚一整夜的情況,估計不用刺殺就已經少了半條命,想要殺了豈不是易如反掌。
“嘖嘖嘖,”白灼晃了晃食指,略帶笑意的伸出手,冷不丁地在那說話男子的腦門上猛彈了一下。
“你早晨出門的時候腦袋讓門夾了?!誰讓你刺殺他了?要刺殺他我會找你來嗎?這次少爺帶來的護衛軍裏就你功夫最差,我吃飽了撐的讓你來刺殺?”
白衣屬下捂著被彈得生疼的腦門,滿臉幽怨,“那您讓我來幹嘛?”
“刺殺啊。”白灼挑了挑眉毛,滿臉正經的樣子讓那人隻想吐血。
這——真太他媽無恥了。
“……”此刻若是有旁人在,必定能看到白衣屬下臉上深深的無奈。
“你懂什麼,此刺殺非彼刺殺。”白灼笑了笑。
“假刺殺?”相隔百裏開外的溟礦礦坑入口處,範憧聽了燕照卿嘴裏的這三個字,發出陰陽怪氣的聲音。值得一提的是,範憧的嗓音比較尖銳,嗓門也大的出奇。
燕照卿一臉無奈地瞅了瞅落在他們兩個身後不遠處的礦坑守衛,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嚇到了還是故意氣他,挑了挑眉毛,“你小點兒聲,有主人家的說話扯嗓門喊的麼,想讓守衛們全聽到嗎?!”
雖然主仆之間說些奇怪的話也沒什麼奇怪的,隻是他們二人的樣子著實不像是主仆。雖然他的氣質不太像跟班,被有心人看到可能露出破綻,但更要命的是他身邊這位胖子除了身材之外實在是一點主子的樣子都沒有。
範憧眨巴了下眼睛,果然乖乖放低了聲音,“你說你讓白灼留在城裏是要安排一次針對三皇子的假刺殺?”
燕照卿點了點頭。
三皇子不如四皇子受寵已經是公認的事實,而且貌似在可見的未來內也沒有扭轉的希望。要想扶植他必定要用些非常手段,例如——陷害。